人天生就有一种不愿意看到自己同类受苦的厌恶心理。
就像母兽保护幼兽、马不愿意踩着一个活着的生物跑过去、动物在同类的尸体旁边走过时、会感到不安、动物会以某种方式掩埋死去的同类、屠宰场的动物发出哀鸣。
拥有“自爱心”和“怜悯心”的人,在这两个感情如何在心中相互协调,才使人能在活着的情况下和谐相处。
相反的,对待“恶”都会有良心谴责。
大多数人认为“同情”与“怜悯”是善良的。
所以才会弘扬善良。
但是没有反抗凶恶的勇气和力量之人,绝不是善良的。
生命是活的,道德是死的。
“善”是我们的理想,“恶”是我们在现实理想生存的工具,我们反感“恶”,却又不得不拥有“恶”。
令我无比悲伤的,不是我所忍受的苦难,而是我用“恶”造成的痛苦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生而为人,具有趋善抑恶的意识。
人之所以可爱,不是富足的欢乐,而是在于人生经历的坎坷与挫折。
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恶行中反思善与追求善。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尽管没有人愿意成为邪恶,但生活在一个由守法公民组成的社会中,必须以某种自我鄙视来服从法律在内的各项准则,不免撒谎。
对社会撒谎,对他人撒谎,对自己撒谎……
道德人格都具有复杂性,除非人自己对自己施加苛刻的限制,不是出自外部拘束,而是自我产生的意志。
我常常觉得这是多么奇怪啊……
每个人爱自己都超过爱其他所有人,但他重视别人关于他自己的意见,却更甚于重视自己关于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相较于陌生人,我们更倾向于帮助自己的朋友?
是否有纯粹理性的人?
是否有情感至上的人?
是否有绝对迷茫的人?
…………
以上,便是我目前能够想起,仅在脑子里瞎折腾的内容。
毫无章法,毫无逻辑,一大堆不知名理论混杂着我的负面情绪搅拌在一起。
让我吃惊的是,我居然对自己那些胡言乱语深信不疑,甚至没有半点愧疚和惧怕。
在思维的狂轰滥炸、觥筹交错间,我好似想起了什么……
它似乎是从内心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悄然浮现。
有一个影子……纯白无瑕的影子,奇了怪了?
为什么影子是纯白无瑕的呢?
为什么我会把它锁在内心的保险柜里呢?
为什么我会想起“她”呢?
明明已经……忘了才对。
傍晚的公园没有了孩童的身影,沙坑上插着标志牌,上面写着附近的游乐设施,已经坏了。
我坐在秋千上,眼前的风景令我心潮澎湃,我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时候我是被原谅了吧,为了在别人心中留一席之地,我坚信自己必须时时刻刻都保持完美。
至今的烦恼都是为了让我意识到那时候的错误而存在,为了让我正视自己那些痛楚是必要的。
现在的我已经充分理解这一切了
有人踩在草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是期盼已久的气息。
轻柔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扬,点缀着细小的碎花,柔顺的白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就像夏日阳光下流动的瀑布。
美,不是那种刻意装扮的艳丽,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清新和纯净。
她向我发问:
「你……过的还好吗?」
我回答:
「还算……说的过去。」
她再次向我发问:
「你……活得怎样?」
对不起……
这次我沉默了,以往的愤怒和不满,明明是真实的,可现在却像谎言一样,转瞬间就化作了后悔和羞耻。
一直以来,我只是关注着受伤的自己。
因为受了伤,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无视他人的感受。
而对于他人所受的伤害,我却连想都没想过。
只是我擅自把“她”定格在记忆中,自私的我仅是盯着那段与她的回忆而已。
因为我们未曾一同为我们的关系画上句号,所以不懂得那关于我们的最后结局。
我们都互相不辞而别……
「无论何时,你就是你,对吧?」
我用手捂着脸,她抱着快崩溃的我。
她身上传来甜腻的香气,还有身体的温度,有点温热,像被火光照耀一般温暖,我们的距离近得双唇都快碰上了。
这的确是属于她的体温。
她低声呢喃:
「我……」
我欣喜地眯着眼睛,回答道:
「我……」
——也是
她的笑容,就是这样如此的纯粹。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全部,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
夕阳落到了河岸两侧铁桥上,她那双碧色的眼眸一直眺望着西下的夕阳,天空混杂的金色,没有影子的风景中光芒四溢。
她的表情蕴含了许多情感——悲伤、放心、不安、喜悦、忧伤……一切感情都平等地排列着。
虽然那是无法用任何一个特定词语形容的表情,但我被她深深的吸引着。
好美……好美……美得……无可救药……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不能流泪,我一定要笑着注视着她,直到最后。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之后我一定也会想起她吧。
不管是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也好;仰望天空的时候也好;想着寻死的时候也好;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也好;然后在某天迎来生命终结的时候也好。
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她如影随形般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这是诅咒,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解开诅咒。
只要把这份迷茫当做生命中的一部分,继续前进就好。
我想再一次、再一次见到你。
往日那个犯错的自己。
那个懦弱胆怯的自己。
还有那个与我截然不同的你……
如今,我能欣然接受这一切,正因为有你,我才决定成为那样的自己。
曾经的谎言如今变为现实。
加快脚步,追随她的背影。
当然会恐惧,毫无变化的无疑还是那个自己。
可能会被视而不见,可能会被拒之千里。
无视我也好,拒绝我也罢。
到那时,我再好好面对受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