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
洛君听得有些犯困了。
“嗯？小洛困了？那我们到床上去讲吧。”
“唔……好。”
唐沫为洛君裹上浴巾，吹干了头发，推着昏昏欲睡的他钻进了床铺。
“继续讲吧，吾听着呢！”洛君强撑着沉重如铅的眼皮，轻声说道。
“小洛……你真可人。”
唐沫用指头轻点洛君的鼻尖，后者只能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皮，无力反抗。
“那我继续讲咯，有关我的父母，以及我的故事。”
……
南部都市夜灯区有一处巨大的地下赌场，供都市高层和富商玩乐。
这里每月的流水足以构建一套新的结界系统，以防御暮色森林的魔兽，但都市高层并没有这个打算。
对于他们来说，就算魔兽突破结界也突不到他们脸上，真要担忧的话，还不如担心一下今晚在赌桌上如何把昨晚输掉的房产豪车，甚至是妻女给赢回来。
唐晓明今天进场先赢了几把，赚了几杯酒钱，虽然那几瓶酒的历史比都市还要久远。
但接下来一整夜，他的手气都不是很好。
“可恶！怎么又输了？”
唐晓明愤怒地拍打着赌桌，赌桌上的其他人都微笑着望着他。
“喂！笑什么笑！你们是不是出老千了！”
“唐少爷，这座地下赌场可是由金银玥女士开设的，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出老千呢？”
“金银玥？呵，不过是利用权利在都市疯狂敛财的疯女人罢了。”
唐晓明嘴巴梆硬，但心里还是虚的。
对方可是少有的，能和他爷爷唐晓岳扳扳手腕的人。
“唐少爷，有人找你。”赌场的工作人员凑到他耳旁说道。
“谁？”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姓林。”
“她？”唐晓明扫了一眼微笑的众人，肚子里火气难消，“让她等着，等我赢了再说。”
“开场！”
骰子继续在赌桌上旋舞，荷官身上的香水飘进鼻腔，让人大脑一阵振奋，情不自禁将身前如山筹码推出。
第二天凌晨，日光熹微，但赌场内仍然灯火通明，白天和黑夜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我要休息了……下桌吧。”
众人微笑，但唐晓明却没有了捶桌的气力。
“请等等，唐少爷，您的银行卡里已经没有钱了。”工作人员拦住准备下桌的唐晓明。
“没钱？怎么可能？”
“昨晚您的战绩是……负四百五十万，而您的账户余额是……负三千四百万。”
“呵，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老子的卡可以赊账？”
“唐少爷……您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被冻结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唐晓明顿时慌乱起来，要知道就算他赊账再多，银行也没有资格冻结他的账户。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他的爷爷。
“……请问是爷爷吗？”
唐晓明颤颤巍巍地打通爷爷的电话。
“乖孙，我在。”
“哈哈，您老吃了吗？”听见爷爷古井无波的苍老声音，唐晓明吊在弦上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吃了。”
老人的回答总是如此简洁，让人看不透一丝情感。
“额……那个，爷爷，您给我的那张黑卡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它好像被冻结了。”
“是我冻结的。”
唐晓明的心一瞬堕入谷底，握住电话的手颤抖如筛。
“为……为什么？”
“乖孙，你输了。”老人平静地回答道。
“输了？我……输给谁了？”
“你的姐姐，唐皎月。”
“从今天开始，唐皎月将继承我在瑞叶公司董事会的职位，而你，我的乖孙，在取得回到北部都市的资格前，将被唐家暂时除名。”
“……除名？”唐晓明不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是的，我的乖孙，你将不是我的乖孙，直到你取得归家的资格。”
“不过你的姐姐很善良，替你付清了你在赌场所有的负债，你得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对了，听说你结识了一位姓林的女人？和她结婚吧，也许你们一起奋斗，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北部都市。”
“再见了，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晓明先生。”
唐晓岳挂断了电话，也挂断了唐晓明与财富地位权利等等一切物质的通话。
现在他一无所有，从天空坠落。
这一次没有灯光，也没有风衣，他摔得遍体鳞伤。
只有刚刚和他对赌的众人奋力地鼓着掌，仿佛在感谢他的精彩演出。
唐晓明这时才醒悟，这一切都是姐姐唐皎月设的局。
“唐少爷？你没事吧？”
工作人员担忧地看着双眸失光的唐晓明，后者仰头痴笑，随后晕倒在地。
……
唐晓明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下赌场了。
这是一间朴素的屋子，生锈的窗栏上爬满了青藤，阳光透过绿叶缝隙，照在他惨白的脸庞上。
“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吧。”挺着大肚子的林福沫端来一碗热粥。
“这是哪里？”
“我家。”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好搞笑，明明是你在赌场里晕倒了，我一个人费力好大力气才把你带了回来，你居然都不感谢一下我吗？”
“……谢谢。”
“不用谢，因为我们是夫妻，你答应我的。”
“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唐晓明抬起他失了光的眼睛。
“……好吧，我承认是我赌输了，但是……”林福沫低下头，温柔的视线落在肚子上，“我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不会逃，你也不许逃。”
于是两个人结婚了，没有办婚礼。
林福沫卖掉了唐晓明给她买的首饰，两人到南部都市最棒的酒店里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剩下的钱，她准备交给唐晓明去创业。
唐晓岳说，要得到归家的资格，就必须依靠自己和身边的人，成为南部都市的一方大人物。
可惜的是，唐晓明没有继承他爷爷的敏锐直觉，也没有与他姐姐相当的聪慧头脑。
他的创业总是以惨淡的失败告终，以至于唐晓明每个夜晚都在怀疑是不是姐姐在暗中使绊。
但是唐皎月已经是瑞叶公司的董事了，都市顶点人物之一，她还会在意唐晓明那宛如野狗的挣扎吗？
唐沫就这样出生了，那天林福沫在家做晚饭，忽然肚子剧痛，瘫倒在地。
当时唐晓明正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喝着廉价酒，看见妻子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为一个男人却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幸好邻居听到动静过来，将林福沫送去了医院。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个父亲。”
这是唐沫十四岁生日前，林福沫对唐晓明的评价。
一事无成，只能干点小活养家糊口。
至于回到北部都市那个家？人到中年的唐晓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想着去哪偷偷搞点酒喝，因为每次喝酒，他都会被不满的妻子训斥。
惨淡的现实把这个男人的棱角磨平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敢任性撞警署副局长的公子哥啊。
直到唐沫十四岁生日那天。
一个陌生女人造访了这个虽不温馨，但不至于漏风漏雨的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