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好，请问是来找我爸爸的吗？”
穿着妈妈送的白色蕾丝花裙，唐沫满心欢喜，笑脸盈盈地询问眼前这位衣装朴素却格外有气质的阿姨。
“是的，我来看望一下我的弟弟，唐晓明。”
“诶？阿姨是爸爸的姐姐吗？”
看起来完全不像姐弟呢……
明明爸爸都四十多岁了，满嘴胡茬，皮肤灰暗，整日神色憔悴。
而阿姨保养得跟的二三十岁的美少妇一样，肌肤稚嫩，吹弹可破。
“小沫沫也想保养皮肤吗？喏，这个送给你。”
唐皎月将一张金色纸劵塞进唐沫手里，上面刻着瑞叶公司的字样。
“这是什么？是金子吗？”
“是镀金的没错，不过它可比金子值钱多了，你用这张金券在美容院换成一百万的优惠券，也可以用它在银行换取一万现金，不过都只能自己用哦？”
“唔……”小唐沫捏着金券，思索一番后抬头问道，“那阿姨，我可以把选择把它换成钱吗？我们家真的很缺钱。”
“当然可以。”
唐皎月蹲下身抚摸小唐沫的头发，目光温柔慈祥。
“我很好奇，你们父女俩……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
姐弟俩的重逢相当平静。
唐晓明知道，就算怀着满腔怒火，痛斥对方当年所设下的局，现实也得不到任何改变。
“爷爷他还好吗？”
“他？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待在营养舱里续命，预计还能再活个二十年吧。”
“这样啊……”
“你很遗憾他居然还没死吗？”
“……”
唐晓明不语，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底，永远藏匿着一份对爷爷的愤恨，比恨姐姐的那份更深重。
“爷爷沉睡前列了一份清单，上面写着需要紧急唤醒他的各种情况。”
“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排在清单第一位的是什么吗？”
“我猜……是瑞叶公司遇到了重大危机？或者是人类要灭亡了？”唐晓明答道。
“错了。”
唐皎月眼神冷冽，在瑞叶公司，以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著名的她，难得露出了愤懑的表情。
“他在第一栏写道，‘如果我的乖孙，唐晓明回来了，请立即将我唤醒，我想见见他’。”
唐晓明嘴唇微张，却因为惊讶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不公对吧？明明我才是更优秀的那一个，爷爷却始终钟意于你。”
“直到爷爷将权力全部交给我前，他都期盼着你能从泥泞中拔出脚来。”
“但是你没有，爷爷对你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唐家的继承人竞争十分简单公平。
谁能在二十岁后，在脱离了环境的束缚后，不被欲望左右自我。
谁就能成为唐家新的继承人。
即使没有唐皎月设局，唐晓明也会输的很惨。
“好了，过去的事先放一边吧，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
唐皎月的目光落在一旁乖乖坐着的小唐沫身上。
“我没有孩子，也不打算结婚，唐家很久之前便没有了新鲜血液，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不行，不行，你不能带沫沫走！”
唐晓明还没开口，林福沫便紧紧抱住了小唐沫，生怕有黑衣人窜出来抢走她的女儿。
“林弟媳别着急嘛，要是小沫沫跟了我以后，你们都可以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哦？”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沫沫体验那种压抑扭曲的人生！”
林福沫的话让唐皎月眯起了眼眸，显然，她不是很乐意有人这样评价她过往的人生。
“妈妈……”小唐沫也反过来抱住了因激动而浑身颤抖的妈妈。
“沫沫乖，沫沫乖，妈妈绝对不让你去受苦的。”
林福沫安抚好女儿后，转过头瞪了丈夫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答应唐皎月的要求。
“你的意见呢？我亲爱的弟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要好好抓住哦？”
唐皎月看向一直低头沉思的唐晓明，言语中的劝诱意味十足。
“我……”唐晓明看向与自己相伴十余年的妻子，眼眸暗淡，“我听她的。”
毕竟，唐晓明欠她许多，他当年向她许诺之物，一个都没实现。
“真是遗憾呢，”唐皎月淡淡一笑，不过她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带着相似的请求回来，那个时候请让小沫沫自己做主哦？”
“如果那个时候沫沫成年了，我会让她自己做决定的。”
林福沫如此说道，怀中小唐沫眼神充满疑惑，她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谈论什么。
“第二件事……我要和弟弟单独谈谈。”
姐弟两走进房间，锁上了门，母女俩靠在门外，却听不见任何说话的声音。
因为唐皎月随身携带的立场装置将两人的对话完全笼罩住了，她可不想这件事情被母女俩事先知道。
“什么事情？还要单独说？”唐晓明笑问。
“你应该还认识这个东西吧？”
唐皎月递出一张金券，比送给小唐沫的那张更加精致。
“……我知道，是瑞叶金券，怎么了？”
唐晓明说话的时候眼眸都在颤动。
瞧见弟弟的异样，姐姐嘴角浮现笑容。
“我知道，你还是渴望回到那种富裕的生活吧？”
“尽管只体验了几个月，可你余下的一生都在回味吧？”
唐皎月微笑着，将金券塞到沉默的弟弟手中。
“这是一张特殊的金券。”
“你可以拿着它到银行，换得一百万现金。”
“你也可以拿着它，回到那座地下赌场，换得一千万筹码。”
“你的选择是？”
唐皎月眼眸转动，期待着弟弟的回答。
她已经等不及了，她迫切地想知道父女俩会不会做出相似的选择。
长期压抑人性的她，有一个特殊的爱好，便是在他人身上做人性实验，即便对方是她的亲弟弟。
每当看到人们因人性而陷入纠结，最后却做出违背或是服从人性的选择时，一种别样的快感便涌现在她的血液中。
见弟弟久久不能做出抉择，唐皎月决定推波助澜。
“弟弟，你已经为家庭做出了一次让步了哦？”
“现在这张金卷只属于你，你有权利做出稍微有一点点自私的决定。”
“放轻松，没有人会怪罪你，这是你应得的，谁叫你曾经是唐家的少爷呢？”
“你可以凭借这张金券……取得资格，重新回到你原本的位置。”
只要你能带着更多的筹码，走出赌场那道合金大门。
唐晓明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仿佛帕金森症般抖动，明明是轻如羽毛的纸劵，他却拿的无比费力。
“我……”
他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灯光坠落在眼瞳里。
在昏黄光团中，他仿佛又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高调自信地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的自己。
灯光、掌声、欢呼……和人们如糖的谄媚奉承，那些曾经将他淹没的事物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归来。
“我……会好好使用它的。”
唐晓明紧紧攥住了金券，仿佛握紧了一根，只要顺着它，就能攀登上巨轮的缰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