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空空旷静谧的小巷子内,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乞丐口吐一口发黑的鲜血。
他的浑身寒冷发颤,骨头四分五裂,胃部里面一阵刻骨铭心的痛。
他艰难抬头,可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呃……我这是……怎么了……”
小乞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一阵刺痛,在一番简单的思索后,他回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己被一群壮汉给打晕了过去。
“钱袋子……钱袋子……”
小乞丐神经兮兮地嘀咕着,那唯一的信念激发起了他的肾上腺素,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艰难起身,然后缓缓来到不远处的草丛前。
在一阵翻找后,他没有找到那个钱袋子,唯一的希望……扑空了。
小乞丐一阵心灰意冷,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头凉到脚。
最终,他迈着魂不守舍的落寞模样,缓缓的走出了小巷子。
街上的人群喧喧扰扰,小乞丐浑身是血地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大家都是捂着嘴一脸嫌弃地走开,生怕下一秒这臭乞丐就会倒在自己身上。
乞丐一瘸一拐的走着,在经过一处茶摊的时候,一位悠闲坐在茶座上喝茶的花白胡子老头悠扬轻哼道:“世事无常咯……如今这世道哦,妖怪横祸,朝廷腐败,官僚欺压,民不聊生,活活要把人给吃掉咯~”
小乞丐不理会,也没有那个闲工夫细细体会老头所说的话,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在小镇西区处,有一大片的破碎老旧瓦房,还有茅草房、木房,不过这些建筑都残缺矮小,破烂不堪。
这里没有中心区那般宽敞的街道,只有一处接着一处的泥泞小路,周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怪味。
尸臭味,粪臭味,还有潮湿发霉的刺鼻味……无数种难以细细言明的恶臭味汇聚在这里的空气中,让普通来的这里的人苦不堪言。
不过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为了一众流离失所贫困之人的庇护所。
当然……只是勉强有个睡觉的地方,安不安全就不一定了。
小乞丐一瘸一拐地走着,面前突然四五个同乞丐的衣着破烂的壮汉拦在他面前。
“大哥……他这样子,恐怕身上什么也没有吧?”
其中一个瘦高瘦高的乞丐对着C位的彪形大汉说道。
“哼……搜一下不就知道了,注意不要动粗,要是他在这儿倒下的话,咱们又得花力气把他拖到别处去。”
“好嘞大哥……”
……
“大哥,浑身上下都搜遍了,什么也没有。”
“哼,没有的东西,撤……”
彪形大汉一声令下,几位乞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乞丐口干舌燥,缓缓抬起那两只沉重的脚向前迈步着。
这会已经是下午了,毒辣的太阳照射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上,仿佛是一个行走的尸体。
小乞丐的住所是一个狭小的废弃猪圈,四周是一片废墟,头顶的遮蔽虽有些破烂,但好在是瓦片,比木头和茅草要好许多。
住所里面可谓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席,一个破碗,还有些破烂不堪的衣服。
小乞丐艰难的躺在那张破席上,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没有做任何的挣扎,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死亡。
果然人到了这个时候,会想很多的事情。
小乞丐就是如此,他静静的躺在那一张有些发臭的破席上,往事的画面以跑马灯的形式浮现在他的眼前。
小乞丐名叫丁不凡,原本是一家富裕人家的少爷,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以后能扬帆起航,创造出一个不平凡的人生。
可结果……天下大乱,自己的家庭也在一夜之间瓦解。
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地狱人间苟延残喘。
想着想着,丁不凡的身子微微发颤,他的手死死攥紧拳头,眼角流出一抹不甘的泪水。
他不服,凭什么他的人生要这般不堪,要这般窝囊。
屈辱的泪水化作肠中怨水,深深的刺痛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下辈子……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将欺压自己的,全部踩在脚下!
然后……嘿嘿,娶几个漂亮的富家姑娘,狠狠的干死她们!
想着想着,少年的嘴角露出一抹难掩的笑容,最后他带着那份幻想的喜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夜晚,在小镇中心繁华区域的一间寻常酒馆内,一楼是一个个在此赌博的人,他们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神情紧张地盯着那桌子中间的铜壶,像是要把它给望穿,好看出里面骰子的点数一样。
众人皆激动地高声呼喊着:“开!开!”
等点数亮出的那一刻,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大声高呼,唯恐天上之人听不见他的喜悦与激动。
而哀愁的人,也是不服输地抄空家底的再来一把。
一时间,众人的喧闹声,小二的吆喝声,掌柜算盘的敲击声,回荡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酒馆内。
在这间酒馆的二楼与三楼,是一间间的客房,在普通的二楼客房内,一位妙龄姑娘安静的品味着桌上的饭菜。
此人正是苟锦岚,桌上放着的是普通的家常菜,一盘青菜一盘炒肉,还有一壶普通的茶水。
这样简单的配置,苟锦岚已经吃了三个月了。
苟锦岚十分安静地在用餐,并没有被楼下的吵闹声所影响,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奇异且微弱的气息突然显现,并被苟锦岚敏锐地捕捉到。
苟锦岚不动声色地左手轻轻抬起,在那一刹那两指轻轻一闭,一根小指头长度的飞镖被苟锦岚稳稳捏住。
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白纸,苟锦岚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迹:小镇西边贫苦区有妖。
苟锦岚微微皱眉,之后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毁。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绝密情报,但还是销毁比较好,免得叫其他人看见了麻烦。
苟锦岚最后再扒拉一口饭菜,然后提起佩剑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苟锦岚施展轻功,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半个时辰之前,在西边贫苦区里,一位浑身是伤的少年躺在一张破席上一动不动。
少年此时还在苟延残喘,虽然自己的意识清晰的知道自己毫无生还的可能,但身体里那种求生的本能依然在苦苦支撑。
少年在迷迷糊糊中意识到自己短暂的时间内还死不了,尽管肾上腺素在狂飙,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安安静静的躺下,这样能缓解更多的痛苦。
然而不知道为何,少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胃部里的疼痛在逐渐缓解,而且身上的痛楚似乎也减少了不少。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当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身体里的痛感在逐渐衰退。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是从外界还是他的脑海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奸笑声:
“桀桀桀桀……你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哈~”
少年不予理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然而那道诡异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了,仿佛是少年扪心自问一般。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什……么?”少年艰难地朝着那不知何处的声音问道。
“你希不希望你自己是一个非凡的人,是一个成大事的人,是一个强者,凌驾于一切的强者!”
“强……者?”少年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一丝对欲望,对力量的波澜。
而那诡异的声音似乎看穿了少年的心思一般,声音异常尖锐,在那里更加的卖力蛊惑着。
“没错……少年,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希不希望自己能逆天改命,不再是一个卑贱无比的乞丐?”
少年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艰难蠕动,攥紧了一个拳头。
“你希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强大无比的人,可以一巴掌把欺负自己的人给扇死,然后在没人敢欺负你,所有人见到你都得乖乖叫你一声大哥?”
少年的眼眸微微睁开,里面燃起了一点微微星火。
少年回想起了一张张脸,那是今天早上欺负他的一群壮士的脸,以及看见自己那般受伤模样依旧不肯放过自己,甚至以前还百般刁难自己的一群高大乞丐的脸。
少年不明白,为什么同为乞丐,同为苦命人,却还是要被欺压!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弱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