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苟锦岚的心里仍然在掂量,她还是需要了解到他们更多的信息。
“之后吗?既然龟妖已经成功的附着于这小子身上,那么这小子就是必不可少的容器,我们也是时候该带着他离开这里,前往别处了。”
“去哪里?”
“北上,途径白玉山,前往欲湘城。”
听到欲湘城三字,苟锦岚的面色一凝,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
“关于是否加入摄政王一派,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们答复。不过我有些事情想去欲湘城,可以与你们同路,等那时候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给你们明确的答复。”
老林听到后非常爽快的答应:“可以啊,老夫说过,不强求岚姑娘的选择,那么……今天天色不早了,姑娘暂且回去休息吧,若是姑娘想与我们同路,明日辰时,来这里汇合。”
“好……”苟锦岚点头默许,随后起身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老林看着苟锦岚那轻盈灵动的背影,不免发出了声赞叹:“哎呀,后生可畏啊……”
“伯父……”一旁被冷落的曹修此刻也终于是问出了他的疑惑,“迁祁一脉,很厉害吗?”
“嗯……”老林泰然自若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神色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之中。
“迁祁一脉,是以隐居的形式游荡在江湖之中,没有固定的根基,因此此派之人很是少见。
我所认识的这派的掌门,如今已掩入黄土了,想当年我还和他过过三招。”
“啊?”曹修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在您手下接过三招?那么厉害!”
“不,是我在他手下接过三招,然后失败了。”
曹修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在伯父在他手里只接下过三招?好罕见的冷笑话。
“唉……”老林一副感慨之色,“论武艺,我远不如那位老先生,但可惜了,他已经不在了。”
“这么厉害的……”曹修真的不敢想象,在他的认知中,还从未有人能打败过自己的伯父。
老林拍了拍曹修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少主,你还小,江湖阅历也浅薄,还不明白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强者,尤其是那种不被世人所熟知的隐士,实力尤为可怕。”
曹修摊开手心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犹豫了片刻,最后眼底流露出一抹坚定之色,那摊开的手掌,也逐渐攥紧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皎洁的月光之下,一道步履轻快的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各个屋檐之上。
最终,那道身影在一座屋檐上的尖端部位稳稳停下,苟锦岚不动声色地蹲下身来,聆听这身下那有些微弱的动静。
由于隔得距离较远,又加上对方显然压低了音量,常人在屋外是听不到一点声响。
但这可难不倒苟锦岚,只见她运转体内真元,集中在耳部,那微小的声波就在耳道中被调整放大,听到了屋内一男一女的谈话。
“这么多钱,真要全部砸给她们两个?”
“哼……当然不可能的,那两个小畜生也是运气背,偏偏就把他们招惹了,以前遇着动静她们在外面也不什么事都没有吗?偏偏这一次……”
“别说那行话了,赶紧说说这钱该怎么分……”
“哎呀,还用说嘛,肯定咱俩一半,两个儿子一半了……”
到这里,苟锦岚默不作声,将整个手掌按在身下的瓦片上,随后手心的气流一璇,“砰!”的一声,瓦片如垂直的流星一般猛烈的击打在屋内两人的床头旁。
那两人瞬间被巨大的声响吓傻,瞬间就惊慌地哭喊起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苟锦岚并不理会,转身又一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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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苟锦岚点燃了一根蜡烛,坐在桌前再一次展开了老林给自己的那封书信。
她看着上面那正楷的字体,那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终是落空。
上面真确实是出自老黄之手,也只有那几十个字迹,没有任何隐藏的信息。老黄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抛下了自己……
苟锦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究是抵不过前后巨大的现实落差感,她不免暗自神伤,心里涌现出了难以言明的孤寂之感。
自己与老黄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很亲密,以前师傅总会来找老黄喝酒,自己要么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两老头的闲聊,要么被师傅支开去练功。
老黄从不会像一位慈祥老爷爷一般对待自己,而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感觉,淡到你觉得他可有可无。
但是当师傅离世的那天,苟锦岚像个失去唯一依靠的小姑娘,她不知如何是好,好像突然间为自己驱散黑暗的那盏烛光灭了,她找不到了方位一样。
但是老黄帮助了她,那个基本没怎么聊过的老黄帮助了她。
是老黄安葬了师傅,也是老黄给了她赚取银两的工作,后来自己也逐渐习惯了没有师傅的日子。
师傅虽然不在了,但那时候自己还有一个老黄,起码能让自己还能找到一个停靠的地方。
但是现在老黄也不在了,自己长久稳定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苟锦岚现在急需一个目标,一个想法,把这些东西塞进自己的心里,那样起码能让自己的心里看起来不那么的空荡荡。
在听到“欲湘城”这三个字的时候,苟锦岚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自己是时候该去找找她了。
苟锦岚起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然后径直的来到床前躺下。
幽夜之中,苟锦岚沉沉的睡去,她的面色有些恐惧,额间也是微有些汗迹,她在做着一个噩梦。
梦里,自己在哭喊,在拼命地逃跑,黑压压的四周显得格外的恐惧。自己在拼命地逃窜,身后是一个个刺耳压抑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周围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还有那渗人无比的撕咬声。
苟锦岚不敢停下,在逃,在疯狂的逃,但似乎那脚下的路无休无止一样,永远也逃不出去。
明日,辰时时分。
那早茶摊位上,老林与曹修还有丁不凡坐在桌上,一旁煮茶的老人在那里悠闲地为火炉里的火扇着风。
这一点令曹修有些费解,因为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街上很多的人都暂时还不敢出来,而这空荡荡的街上居然这家茶摊依旧开放。
曹修纳闷,悄悄询问一旁的老林。
“伯父,他难道也是一位实力超群的隐士?”
老林捏了捏胡须,轻轻的摇摇头,“不是,他的身子骨并不坚朗,不像是身怀真元,而且气息也有些紊乱,应该不是习武之人。”
“啊?那他怎么……”曹修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老者似乎完全不怕,难道是因为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吗?
也不可能啊?昨晚那么大动静,而且这老人家一大早就去了做早茶,看见空荡荡的街道居然也是依旧如此。
“伯父,我能去问问吗?”曹修的好奇心很重,压低声带轻声向老林问道。
“不……”老林淡然地摆手,示意曹修不要乱来。
“我们只需等待岚姑娘的到来就可,其他的,不可多过问。”
“哦~”曹修难以掩盖一种失落,但是这会一旁的丁不凡开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曹修闻言立马来了兴致,小声地追问丁不凡:“你知道?”
“嗯……”丁不凡一副毫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我在这小镇上混了三年了,这老伯每天都会出摊,没有一天落下过。”
“原因其实只是为了赚钱,因为其实每天的喝的人不多,而他年纪又大,干不了其他,所以只能每天都出摊,为的,也是那几分微薄的收入。”
“真的是这样吗?”曹修不知为何觉得这个理由有点不充足。
“你们有钱,自然不能理解,反正我的理解就是这样,出摊可能会死,但不出摊一定会死。”
曹修不语,默默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
丁不凡在那里随意的坐着,但眼睛却是在有意无意的瞥向曹修腰间上的钱袋子。
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以前的他总会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当个「类登徒子」,好看的美女,诱人无比的钱袋子,每每瞧见这些他总是会瞪大眼睛咽口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准我得到,还不准我幻想得到吗?
“话说岚姑娘怎么还不来……”曹修等得有些不耐烦,在那里无聊的抱怨着。
“急什么……人家不收拾东西吗?”老林顿了顿,随后对着远处转角地方努了努嘴。
“这不就来了?”
曹修和丁不凡闻言纷纷往那个方向投去视线。
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袭轻雅的白衣,她手牵着一匹红棕骏马,步履平稳,一步一摇,都显得格外轻快灵动。
没有寻常姑娘家的含蓄拘束,整个身影尽显别样的英气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