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温和地洒在商店街的砖石路上,将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肉就交给我吧。蔬菜和鱼可以交给你们吗?”
阿尔提米西亚停下脚步,金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温柔地看向身形变小了的士道和一旁的四糸乃。
“没问题,交给我吧!”士道拍了拍自己那并不算宽阔的胸膛,语气里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可靠感。
他现在的外表或许只是个孩子,但心智与经验却分毫未减。
“别担心,阿尔提米西亚……我会和士道哥在一起的。”
四糸乃轻声说着,柔软的小手主动牵住了士道的手。那份温润细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士道的心跳猛地一跳。
“干得好啊!四糸乃,等下找个没人的角落就可以和士道桑……”
左手的兔子手偶——四糸奈挥舞着它那短短的白色手臂,用充满了煽动性的语气嚷嚷起来。
“呜哇!四糸奈,不、不许胡说!”
四糸乃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松开士道去捂四糸奈的嘴,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士道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自从和四糸乃结合之后,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主动和坦率了。那份深藏于心的爱意,已经不再是需要通过四糸奈才能表达的秘密。
阿尔提米西亚也是唇角含笑地看着这一切,她轻轻点头。
“那么,采购的任务就拜托你们了。请务必小心,我们稍后就在这里汇合吧。”
“好,那么我们待会儿见。”
阿尔提米西亚朝着肉店的方向转身离去。士道则是握住了四糸乃小手,牵着她走向另一边的生鲜市场。
商店街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小贩的叫卖声、主妇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士道现在的身高让他看什么都得仰着头,但他却走得很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为四糸乃挡开拥挤的人流。
“晚饭……四糸乃想吃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少女那被阳光映照得近乎透明的蓝色中长发。
四糸乃闻言,碧色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片刻后,她的小脸微微泛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想吃,士道哥做的……土豆炖肉。”
一股暖流淌过士道的心间。他能感觉到,这是四糸乃发自内心的小小愿望。
“好,今天就做土豆炖肉。”
他笑着应允,捏了捏她的手。
“再买点胡萝卜和洋葱吧。”
“哼哼,作战成功!”
四糸奈的声音再次从手偶中冒出,带着一丝得意的腔调。
“用胃袋抓住男人心,不愧是我的四糸乃!”
“都、都说了不要乱讲啦,四糸奈!”
少女羞赧的声音,淹没在了喧闹的商店街中。
◇
阿尔提米西亚告别了士道和四糸乃,独自走向那家熟悉的肉铺。
肉店店长——一位围着沾了些油渍围裙的爽朗大叔看到她,立刻用毛巾擦了擦手,热情地招呼道。
“哟!这不是五河家的女仆小姐吗?今天来点什么?”
阿尔提米西亚微微躬身,然后说道。
“店长,请给我最好的猪五花和牛里脊……嗯……”她略一沉吟,在心里计算着的需求。
“……各要四十……不,还是请给我各八十公斤吧。”
“八、八十公斤?!”
店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切肉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每、每种……八十公斤?小姐,你确定没搞错单位?”
“是的,店长,我确定。”阿尔提米西亚的语气平静而肯定。
店长用力咽了口唾沫,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种“遇到了超大客户”的混杂着激动和为难的表情取代。
“这、这个量……我得去后面仓库好好盘一盘,看看有没有那么多现货。”他搓着手,有些语无伦次。
“您、您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钻进了后面的仓库区。
在等待的间隙,阿尔提米西亚的思绪飘远了些。
家里的肉食消耗速度实在惊人,尤其是十香、天香和依记,她们的食量几乎没有上限。
考虑到这一点,八十公斤或许也只是几天的份量。
她甚至觉得,随着精灵数量的继续增加,以后这些食材或许可以直接去屠宰场源头取货,而不用再来商店街的肉店采购。那样的肉,甚至还会更新鲜一些……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升起,就被她掐灭了。
这条街的店长基本上都是士道的熟人,平时也很照顾他。如果不来照顾生意,以他那温柔的性格,一定会觉得良心不安吧。
想到这里,阿尔提米西亚的唇边不自觉地漾开一个浅浅的笑意。
“阿尔提米西亚!”
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从不远处的喧嚣中传来。
“唉?”
这声音让她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她循声转过头,视线越过熙攘的人群,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三道身影上。
两位少女站着,另一位则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那熟悉的身形,那令人怀念的面容……
是她的好友,艾希莉、莉奥诺拉,还有赛希尔。
还没等她完全从重逢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那个有着一头淡灰色中长发的少女已经冲了过来。
“我还以为看错了,果然是阿尔提米西亚!”
艾希莉激动地喊着,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几缕发丝轻轻拂过阿尔提米西亚的脸颊。这温暖而有力的拥抱,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啊,好久不见,艾希莉……”
她轻轻回应,双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环住了好友的后背。
一旁,黑色短发的莉奥诺拉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带着闪烁着喜悦的光。
而坐在轮椅上的栗色长发少女——赛希尔,在听到艾希莉呼喊的那个名字时,身体微微一颤。
她努力地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嘴唇翕动着,眼眶迅速泛红,最终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压抑着即将溢出的呜咽。
◇
“……不,我要这条鱼!”
在一家鱼店前,士道没有理会店长推荐的那条看起来体型硕大的海鲈,反而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了水箱角落里一条鳞片闪着青光的竹荚鱼。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今天刻意绕开了平时常去的那几家店。
他可不想传出“五河士道已经有孩子了”之类的离奇谣言。
“唉?你这个小鬼头,人那么小就会挑鱼了……”店长咧嘴一笑,语气里满是惊奇。
他顺着士道指的方向,熟练地用渔网将那条鱼捞了上来,水花四溅。
“这条鱼眼睛透亮,鱼鳃鲜红,确实是刚到的好货。”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利落地将鱼处理好,装进袋子里。
“士道哥,好厉害……”
四糸乃站在一旁,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士道和店长之间的博弈。
“嘿嘿……过奖、过奖……”
士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和这些经验丰富的店长们进行这种小小的斗智斗勇,他也乐在其中。
就在士道接过打包好的鱼时——
“嗯?”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那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有一道视线穿透了鼎沸的人声与攒动的人影,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有谁借着人群的掩护,正在看着自己和四糸乃……
是拉塔托斯克的特工吗?
不,这个感觉并不像。拉塔托斯克虽然有时会派特工保护外出的精灵,却不会带有这种温度。
这道视线给他的感觉很阴冷,像是毒蛇在暗中吐着信子,充满了恶意。
DEM的人?
可涟姬明确说了现在是休战期,她应该不至于现在就打破约定。
那么……
士道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身高,又看了看身边乖巧可爱的四糸乃。
一个荒唐却又符合逻辑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是……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