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七罪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台上,嘴角微微抽动,低头看着脚边的景象。
在她身旁,那位拥有雪白短发的少女——鸢一折纸,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匍匐射击姿势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的手中并没有拿着枪械,而是一架光看外表就知道价格不菲、可能还搭载了夜视与红外成像功能的高级军用望远镜。
镜头的方向,直指山坡下方的住宅区。
“……”
折纸没有立刻回答,她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现在是在对她使用冷暴力这种霸凌手段吗?
七罪的脑袋上正冒出一串接一串的问号。
刚刚在街角,这个叫折纸的女人只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就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像那个长发的大姐姐(村雨令音)一样安静且正常的人……
现在看来,这个评价可能需要大幅度修正。
之前那两个中二病患者虽然说话让人很难听懂,但好歹只要能对上她们的电波就能勉强进行会话。
可眼下这位,不仅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其行为逻辑更是完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
“等待时机。”
就在七罪以为对方睡着了的时候,折纸终于开口了。
“……什么时机?”
七罪下意识地追问。
“士道房间开启的时机。”
折纸的眼睛依然紧贴着目镜,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唉?”
这算是什么回答?意义不明的供述。
“士道的房间被上了特别的锁……”折纸察觉到了七罪的困惑,简短地进行了解说。
“……那是一般手段无法突破的防御,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
士道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委托了旅珠依记对他房间门上了魔法锁。
目前拥有开启那道门权限的,仅有他本人、五河琴里,以及作为专属女仆的阿尔提米西亚三人。
顺带一提,如果尝试从窗户入侵会遭到雷击……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等士道房间打开的契机?”
七罪咽了一口唾沫,折纸显然没有搞明白她的困惑之处。
“因为库存告急。必须去补充生存必需品。”
“……生、生存必需品?”
七罪的脑海中浮现出压缩饼干、饮用水或者是某种急救药物。
难道士道的房间里有着什么特别的物资吗?还是说这个女人将士道的房间当做了某种储藏点?
就在七罪胡思乱想的时候,折纸的目光忽然锐利了起来。
透过望远镜,她捕捉到了那个宅邸窗帘上映出的、那个拿着扫帚移动的人影。
时机成熟。
折纸放下望远镜,从地上利落地弹了起来。
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那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眸直视着七罪。
“我们出发吧。”
“……去、去哪啊?”
看着气场全开的折纸,七罪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五河家。”
折纸简短地回答道。
……
“到了。”
在距离五河家大门还有一段微妙距离的电线杆后,折纸停下了脚步。
她将身体完美地藏入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
“……接下来,你去按门铃就行了。”
显然,她并不打算让此刻正在五河家里的那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种事情太莫名其妙了!我才不——”七罪对着折纸抗议道。
刚才完全是被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类似“职业杀手”般的魄力给震慑住了,才会不自觉地跟着她一路走到了这里。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要乖乖听话,去做这种怎么看都像是在协助入室盗窃的事情。
“如果得手的话。”
折纸并没有因为七罪的抗议而动摇。
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抛出了足以动摇人心的筹码。
“我会分你一份。”
“……分、分我一份?”七罪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卡在了喉咙里。
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并且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说实话,对于被这位奇怪的白发少女如此郑重地称为“生存必需品”的东西,她心里没有一丁点好奇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藏在那座房子里的什么宝藏,值得她做到这种地步?
但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请快一点决定,时间不多了。”
折纸看了一眼五河家,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紧迫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
七罪无奈地摇了摇头,自暴自弃走到了五河家门前。
反正士道说过,精灵们都是好孩子……大概吧。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按下了五河家的门铃。
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午后的空气中回荡。并没有等多久,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来了。”
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大门被缓缓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拥有着如同阳光般耀眼金发的女性,她此刻正穿着一身可爱的女仆装。
阿尔提米西亚·贝尔·阿修克罗夫特。
那是之前在商店街见过一面的,士道的专属女仆。
“哎呀,是七罪小姐?”
看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预想中的推销员或快递员,阿尔提米西亚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些许惊讶。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主人大人还没有回家哦。他现在应该还在……”
“不……那个,我……”
七罪支支吾吾地应着,眼角的余光向折纸藏身的电线杆扫去。
空无一人。
那个白发女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是传说中的忍者吗?!
“难道说……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吗?”
看着七罪那副欲言又止、眼神游移的模样,阿尔提米西亚微微歪了歪头。
她似乎误解了什么,以为七罪是因为受挫而提前跑了回来。
“……这个……那个……”
七罪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怎么办?要怎么解释?说自己是被人胁迫来按门铃的?还是说自己其实是来协助入室盗窃传说中的“生存必需品”的?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啊!
“嘛~凡事都有第一次,失败了也没有关系的。”
看着七罪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慌张模样,阿尔提米西亚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柔和。
她侧过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一直站在外面也不好,先进来喝杯茶吧?刚好我烤了一些饼干。”
“呜……好、好……”
七罪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看着眼前这位对自己毫无防备、甚至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女仆小姐,她感觉自己内心的罪恶感正如同被充气的气球般快速膨胀。
对不起……我其实是帮凶……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主谋”到底潜入了没有,又打算偷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