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感觉,却感觉不到疼痛。
这就是死亡的温度吗?
“我,不想死。”
一天也好,一小时也好,甚至一分一秒,她也想活下去。想用手去触碰清晨凝结露珠的叶片。想用脚踩过雨后湿润的柏油路。想用真实的肺叶呼吸混杂着海盐的风。
最重要的是——想站在那个人身侧,看他指间漏下的阳光怎样在他睫毛上跳舞。
……
她真是贪婪啊……她只是母亲的愿望(天使)与残留灵力的混合产物而已,但此刻的她却渴望得到那么多的东西。
“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再让我听听他的声音……”她如此向神明祈祷着。
真是奇特明明已经失去了下颚,为什么她还能说话呢?
在地狱里面,还能拥有完整的身体啊……
“……醒了吗?”
是错觉吗?还是神明听见了她的祈祷?为什么能听见那个人说话啊——
“好像……还没有醒。”
浑身上下已经不疼了,果然是死掉了吗?不然,以她那么重的伤势,肯定会痛到令她哭出来。
“确信,刚刚她发出声音了。”
“在说梦话吧。”
梦话?那个是睡着的人才会说的吧,死后的世界也能睡觉的吗?
“哎呀哎呀,士道小哥这个王子快去解除的睡美人诅咒吧。”
“才不会那样做啦!更何况我也不是王子。”
“唔姆,解除诅咒不是好事吗?”
“它是让我去亲吻她啦。”
“……别、别让士道哥为难……”
“四糸奈的提案明明很有童话氛围呢~”
“都说了,不经过同意就亲吻女孩子太失礼了!”
“士道!就算和别的女孩子接吻也不能忘记你最喜欢的是我这件事哦!”
“十香……我说了我不会那样做啦。”
“阿拉阿拉,看来正宫在宣誓主权呢。”
“狂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王子殿下苦恼要不要唤醒睡美人’的序幕开始哟。”
“大家,我们应该保持安静吧。”
“女仆小姐,不赶紧学会撒娇的话,将来可是得不到宠爱的哦!”
“反对,士道会宠爱我们每一个人。”
“八舞,你就不要加入她们一起胡闹了啦!”
“既然如此就让我用暴虐公切开她的诅咒——”
“天香!别随便剑拿出来啊!”
“心跳声变快了哦,士道先生。是担心她...还是在担心修罗场呢?”
“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好吵闹啊——地狱居然是这么闹腾的地方啊……
她控制着身体用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外面的阳光像是金沙一样透过窗户洒在了她所躺的床上。
伸出双手,无暇的手指可以触碰到温暖的阳光。并没有缺少手腕和五指反向弯曲。
难道说——她还活着吗?
可是,为什么,她不是应该死掉了吗?她清楚的记得那个身上燃烧着金焰的恐怖怪物,轻而易举的将她撕碎的场景。
“真是的……啊——你醒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她转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位蓝发少年正保持着关门的姿势。
“五河士道!?”
喜悦、困惑、惭愧……种种情感冲入了她的心房——温柔的造物主啊!您听见了我的祈求,并且为此降下了神迹吗?
“维纳斯……你终于醒了,身体还有哪里痛吗?”看见睁开了眼睛的维纳斯呆呆的看着自己,士道走到她的床前用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嗯,应该没有在发烧了。”确认了她体温正常后,士道小声点说道。
“不……不,不应该的,怎么会……”虽然此刻维纳斯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清醒,但是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现在是她弥留之际的梦吗?
“你要是还敢继续乱来,下次我真的会杀掉你!”一位银发碧眼的美少女靠在床边的墙上对她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依记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赶出去,而是留在房间里作为士道的护卫。
“呜!”维纳斯恐惧的看着旅珠依记。如果是美梦的话,为什么她也在啊——!!!
“依记,别吓她啦!”士道赶紧制止了依记继续威胁维纳斯。
她把半张脸埋进蓬松的羽绒被,金发在枕头上铺成凌乱的星河。
士道走到床边椅子旁坐下,手里端起喝了一半红茶,茶叶在杯子里面茶水里旋转。
“……为什么?”
她突然从被沿露出一双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灵力光芒。
"什么?"士道慌忙用纸巾擦掉嘴角的茶渍,食指却不小心戳进茶杯里面。
他边擦拭手边抬头,正好对上少女迅速缩回被窝的脑袋。
"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蚕丝被面鼓起一小块不安的弧度。
“呜……你在之前的战斗中也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吧......” 士道轻轻把茶杯搁在床头柜,凝结的水珠沿着木质纹路爬向维纳斯散落的发梢。
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攻击他们的,不然在最开始的攻势中,以她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他们其中好几个人——士道是这么认为的。
士道屈起的膝盖突然碰到床沿,惊得被窝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维纳斯猛地掀开被子坐起,阳光突然淌满她绷紧的肩线与那对巨大的雪球。
她的灵装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依记撕碎了,现在的她被子下的身体毫无疑问是初生婴儿般的模样。
“那个是......”维纳斯揪住发尾的指尖顿了顿,转而抓起士道带来的备用枕头按在胸前。
少年假装没看见她泛红的耳尖,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对于这种事情士道已经很熟练了,这种时候正确的应对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对、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在这里呢?”为了双方不尴尬,士道转换了话题。
维纳斯沉默了一小会儿,等到她脸上的红晕褪去后。
“……因为我收到的命令就是那样的……”维纳斯小声的说道。
她此时已经完全战败了,面对这个蓝发少年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的必要。
“收到的命令?”士道将眉头皱起,不解的看向她。
“嗯,来自我的母亲——「初诞者」或者说涟姬。”
“……她人呢?”这个是士道自从进入密盒之后最大的疑问。
“抱歉,我不知道。”维纳斯摇了摇头。
“你最好老实回答!”依记用可以杀人的视线盯着她看。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被依记盯住的她浑身上下开始发抖,说话越来越小声。
“依记,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士道望向依记的眼睛。希望她相信自己的交涉能力。
听见士道的话,依记收回了仿佛能让人受伤的目光。
“涟姬目前她本人或者有分身在密盒里面吗?”士道见到依记乖乖听话,于是转头重新看向维纳斯。
“不在的,如果母亲在的话,就不是由我使用基准现实罗盘了。”维纳斯低着头将枕头抱得更加用力了。
她的话很有道理,爱莲曾经对他说过〈基准现实罗盘〉是涟姬的天使。
“这样啊……嗯,我相信你的话。”士道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涟姬召唤天使将自己关了进来,她本人到哪里去了?根据八舞和四糸乃的说法,她并不在外面。
难道是——分身召唤了天使后灵力耗尽了……总不能是,她那个分身被谁杀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