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往昔(中)

作者:梅干到底干没干 更新时间:2025/4/8 10:13:23 字数:2236

自那场终结了帝国、也奠定了她神格的毁灭之战后,时光便仿佛再次失去了意义。

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迎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漫长而持久的和平。失去了外部强敌,内部又因对她共同的、至高无上的信仰而凝聚,纷争与战乱几乎绝迹。人们安居乐业,文明以一种平稳而非掠夺的方式缓慢发展。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需要她这位“胜利女神”或“终焉魔神”亲自出手干预的次数变得极少,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人们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去解决问题,去创造生活。某种意义上,他们似乎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时时刻刻都需要她的庇护与伟力了。

然而,信仰并未因此消退,反而以另一种形式融入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因为在那次决定性的干预中,她已经为自己编织了真实的形体——那金发红眼、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完美姿态。于是,除了作为至高神被供奉之外,她还被信徒们赋予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非常特殊的“神职”——证婚。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信徒们开始普遍相信,只要是在供奉她的神殿中举行的婚礼,并且能够得到女神本人的亲自到场见证,就一定能够得到最强大的祝福,夫妻双方必能克服一切困难,圆满地相守一生,走到时间的尽头。无数年轻的伴侣怀着这样的憧憬,在她的神殿中许下誓言,并虔诚地祈祷能够获得女神亲临的荣幸。

当然,这只是凡人美好的愿望。她很清楚,自己从未主动“祝福”过任何一对新人。真正使得那些婚姻能够长久维持、甚至在漫长岁月中依旧保持和谐与理解的,是他们婚礼仪式中包含的一项独特的环节——结婚契约。

这是一种基于信仰与双方意志、并在她的神殿这一特殊“场域”下才能生效的特殊契约。

一旦仪式完成,缔结契约的夫妻双方,其灵魂与意识便会产生一种极其深刻的连接。

他们可以隐约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波动,能够更好地理解彼此的想法与感受,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分享喜悦、分担痛苦。

这种深度的共情与连接,极大地减少了误解与隔阂,使得双方更容易在漫长的共同生活中保持步调一致,互相扶持。

这才是那些婚姻得以“圆满”的真正基石,而非她的“祝福”。

不过,既然信徒们如此期望,而她也确实拥有了固定的形体,偶尔满足他们的愿望也无妨。

因此,作为‘证婚人’,每当有规格足够高、或被认为足够虔诚的新人举行仪式时,她便会亲身降临于主神殿大厅最高处的专属神座之上。

她那金发红眼、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真实形体,会如同最完美的雕塑般静静端坐,一动不动,俯瞰着下方凡人的结合与誓约。

她身上散发出的、非人般的威严与神圣感,足以让所有在场者感受到信仰的力量,并误以为这就是女神的祝福。

但实际上,虽然亲身在场,她依旧如同过去一样,只是一个沉默的、对下方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怎么关心的观察者。

她见证了无数对伴侣的结合,也旁观了他们或长或短的一生。岁月流淌,文明更迭,神殿几经修葺,唯有她仿佛亘古不变。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又略显“无聊”,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不久之前的某一天——这个“不久”,是相对于她那几乎与宇宙同寿的存在时间而言。

从宏观的、超越单一世界规则的层面上来说,那是她的宇宙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在无限的演化与运动中,发生了一次极其罕见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的偶然相遇。

并非全面的碰撞,仅仅是两个宇宙在某个维度、某个层面上发生了极其短暂的接触与重叠。一小片区域,如同水面荡漾起的波纹般产生了交错。

而物理层面上,这个交错点……极其不巧地,正好位于她当时真身所在的那座、也是最为古老和核心的主神殿之内。

于是,毫无预兆地,甚至连她自身都未曾反应过来,她那拥有真实形体的存在,连同那一小片被“交错”的空间,瞬间被“扯”离了她原本熟悉的宇宙,坠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也就是,五河士道等人所在的这个世界。

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这次意外的“穿越”所带来的后果。

这个新的宇宙,其构成基础、物理法则、能量形态……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原本所在的宇宙截然不同,与她的存在本身,产生了根本性的、完全的不兼容。

如同将火焰投入深海,如同将虚空置于实体。整个宇宙的规则都在本能地排斥着她这个“外来异物”,试图将她消灭、分解、或者驱逐出去。

这种来自世界本身的巨大排斥力,直接作用于她的存在与精神意识,导致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其混乱和不稳定,力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

而就在她刚刚坠入这个世界,处于最虚弱、最混乱的状态时,她遇见了那个自称为“始源精灵”的存在。

那个存在感受到了她身上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庞大而危险的气息。或许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或许是出于守护这个世界的本能,始源精灵对她动用了最强的力量,那似乎是名为〈 【Ain】〉的能力,其目的是将她彻底抹除。

然而,结果再次出乎意料。或许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质太过特殊,或许是两个宇宙规则冲突的干扰,又或许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始源精灵那足以抹消万物的〈 【Ain】〉,并未能将她完全消除。

最终的结果是,她的绝大部分记忆被抹去,如同被格式化的硬盘;同时,她那源自异宇宙的庞大力量也被强行压制、封锁,陷入了类似“休眠”的沉寂状态。

失去了记忆,力量陷入沉眠——这个“弱化”后的姿态,虽然让她变得无比虚弱和茫然,但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她与这个新宇宙之间的排斥反应,被大幅度地降低了。她不再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暂时得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

但是,排斥并未完全消失。她的存在本质与这个世界仍有最后的、细微的不兼容。

若想彻底消除这种不兼容,完全稳定下来,她需要吸收、同化一些属于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也就是这个世界所称的“灵力”。

于是,失去了记忆、只剩下存在本能的她,如同受伤的野兽需要舔舐伤口、补充能量一般,本能地开始了在这个世界寻找、夺取“灵力”的行为。

一场无意识的、为了生存而进行的“狩猎”,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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