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士道离开不久后,夜刀神十香独自一人坐在Ratatoskr为精灵们准备的专属公寓房间里,有些无精打采地拨弄着盘子里士道临走前为她准备的黄豆粉面包。
面包的香甜依旧,但她却觉得口中有些发苦,食之无味。
没有士道在身边,连最喜欢的食物也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十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村雨令音。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似乎永远睡不醒的表情,眼皮也是半耷拉着。
“唉……令音?”十香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村雨令音缓步走到十香的身边,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十香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
“……十香,”令音开口了,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想要……过去找小士吗?”
十香原本有些黯淡的紫色眼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亮了起来,如同星辰被点燃。
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向后挪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唔姆!当然想去!我非常想去找到士道!”她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
“但是……令音,你之前不是说过,除了士道以外没有人可以去那个世界吗?”
说完,十香有些困惑地看着令音,可爱地歪了歪脑袋,长长的秀发也随之倾斜。
村雨令音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十香,平静地解释道。
“……嗯,如果按照通常情况来分析,确实是那样的……”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
“……但是,如果是十香你的话,或许……是可以的。”
“唉?我……我可以?”十香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既惊讶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表情。
“……嗯。”令音轻轻颔首。
“……你和小士的亲密接触得足够多,所以你身体里面积累的东西可以让你在那个世界生存。”
听到这里,十香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与士道重逢的景象。
然而,令音接下来的话,却给这份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你可能会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令音的视线落在十香身上,语气虽然平淡,但内容却不容忽视。
“抵达那边之后,你的灵力……你身为精灵的力量,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变得非常不稳定,甚至变得无法使用。”
“无法使用灵力?”十香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如果去了那个未知的世界,却没有力量保护士道,甚至可能成为他的负担……
但这份迟疑仅仅持续了数秒。
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重新充满了坚定不移的光芒,语气斩钉截铁。
“没有关系的!”
十香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宣誓。
“只要能去到士道的身边,就算没有了灵力,我也要去!我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我想要帮上他的忙!就算只是……就算只是能为他分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烦恼,我也心甘情愿!”
少女的话语真挚而热烈,不带一丝一毫的虚假。
听着十香这发自肺腑的宣言,村雨令音那总是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大了一些,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吗。”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可以称之为欣慰的情绪。
“……小士他如果能听见你刚才的这番话,肯定会非常开心吧。”
◇
荒岛的海岸边。
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五河士道正坐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手中握着一根用细树枝和从船只残骸上拆解下来的细韧绳线制作的简易鱼竿,耐心地进行着垂钓。
在他身旁,已经放着用大型树叶包裹着的几条大小不一的海鱼。
既然决定了要启用传送水晶,前往那个凶险未卜的无尽深渊,那么充足的食物储备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谁也无法保证深渊之中能找到适合人类食用的东西,多做些准备总没有坏处。
幸运的是,他们并不需要为如何携带这些物资而过分发愁。
时崎狂三那宛如四次元口袋般的影子空间,可以储存远超想象的大量物品。
顺带一提,在他离开原本的世界之前,Ratatoskr交给他应急的那个塞满了各种生存道具、以及依记那只鲨鱼玩偶的特制背包,此刻也正安安稳稳地存放在狂三的影子里。
就在士道感觉到手中鱼竿猛地向下一沉,似乎是有条不小的鱼儿咬钩,心中微微一喜,准备提竿的瞬间——
“嘶啦——!”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有谁用尽全力将一大块厚重布匹硬生生撕裂开来的怪异声响,毫无预兆地从他不远处的空旷沙滩上响起。
“什——!”
士道猛地转过头,手中的鱼竿也差点脱手。
只见那边的空间像是脆弱的玻璃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开裂,一道不规则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漆黑裂缝凭空出现,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是空间震?!不,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还没等士道从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中完全反应过来,一个他无比熟悉、充满活力的声音,如同穿透云霄的阳光般从裂缝中猛地传了出来。
“士道——!!!”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挟着势不可挡的冲击力,从那道漆黑的裂缝中猛冲而出!
来人有着一头绚烂的夜色长发,身上穿着那套华丽而威严、如同公主亲临战场般的限定灵装——神威灵装·十番。
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柄巨大而华美、象征着绝对王权的鏖杀公(Sandalphon)。
——是十香!
“呜——!”
没等士道发出更多的惊呼,那个身影已经如同一枚小小的炮弹般,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和温暖,以及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十、十香!”
尽管被撞得胸口发闷,士道还是在第一时间伸出双臂,紧紧地、反手抱住了怀中这具熟悉而柔软的身体。
那份真实的触感,那份独属于少女的温暖,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士道!真的是士道!我来找你了!”十香将脸深深地埋在士道的胸前,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双臂也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然而,这份激动的重逢,却在下一刻发生了细微而又明确的变化。
几乎就在十香与士道紧紧相拥的同时,她手中那柄散发着强大力量的鏖杀公,剑身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然后化作了无数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紧接着,她身上那套华丽的限定灵装也如同失去了能量支持一般,光芒褪去,迅速分解、消失。
连同她身后那道正在缓缓缩小的空间裂缝,也在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闭合,无影无踪。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仿佛刚才那威风凛凛、手持巨剑从天而降的夜刀神十香,只是一个短暂的幻影。
但怀中少女的体温与真实的重量,以及那熟悉的气息,都在清晰地告诉士道——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