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的水面上,被轻柔地唤醒。
“士道,该起床了哦。”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好听的异国腔调。
士道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尔提米西亚那张带着晨曦般微笑的脸庞。金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在她的脸颊旁,蓝色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
“呜……早上好,阿尔提米西亚。”士道还有些迷糊地回应。
被这样温柔地叫醒,感觉真不错啊……士道在心里默默地想。比起某个一大早就活力过剩,喜欢用踩在他身上跳舞这种方式来叫醒他的妹妹,阿尔提米西亚的方式简直如同天使一般。
在阿尔提米西亚半是帮忙半是服侍下,士道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完成了洗漱。
“谢谢你,阿尔提米西亚。”
“这是我应该做的,士道。”她微笑着回应。
士道走下楼梯,客厅里电视开着,妹妹琴里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晨间新闻的占卜环节。
“……接下来是今日运势最好的星座!排在第一位的是……拥有姓名缩写为‘IS’的朋友!今天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邂逅,或是找回遗失的重要之物哦!幸运物品是……”
IS?
士道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自己的名字五河士道(Itsuka Shido),缩写不正好是IS吗?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找回遗失的重要之物?
他摇了摇头,失笑出声。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妹妹可爱,家里有能干的女仆照顾,学校里虽然有些小麻烦,但也算平静。还能有什么遗失的重要之物呢?大概只是巧合吧。
“哥哥!早上好!”琴里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早上好,琴里。”士道也笑着回应。
走进厨房,阿尔提米西亚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食材。有了她的帮忙,士道很快就做好了简单的早餐——烤面包、煎蛋、牛奶和一点沙拉。
分量刚刚好,完全没有昨天那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超量行为。看来昨天果然是哪里不太对劲。
餐桌上,三人开始享用早餐。
“呐,哥哥,”琴里一边小口咬着面包,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啊?比如说……嗯……女朋友之类的?”
“噗——咳咳!”士道差点被牛奶呛到,“女朋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就是随便问问嘛!”琴里眼神有些飘忽。
士道完全没听出妹妹话语里的试探意味,只是挠了挠脸颊,有些困扰地回答。
“女朋友倒是没有啦……不过,最近在学校,确实有几个女生关系走得比较近。嗯……大概有四个吧……”
话音刚落——
“——!!!”
琴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眉毛仿佛都竖起来了,双手握拳。
“四、四个?!”琴里的脸颊涨得通红。
士道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琴、琴里?你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我、我……”琴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坐回椅子上,眼神躲闪,指着盘子里的青椒,强行转移话题。
“我、我只是……不喜欢吃青椒而已!对!就是讨厌青椒!”
“……”士道看着那几根孤零零躺在盘子里的青椒,又看了看满脸通红、还在微微喘气的妹妹,满头黑线。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这么激动吧……还有,不要挑食啊。”
“要你管!”琴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耳根还是红红的。
一旁的阿尔提米西亚只是微笑着看着兄妹俩的互动,没有说话。
早餐在这样一个小插曲中结束了。
士道拿上书包,准备出门上学。阿尔提米西亚像往常一样准备送他到门口。
“阿尔提米西亚,”琴里却突然叫住了女仆,“你等一下,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欸?好的,琴里。”阿尔提米西亚有些意外,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士道看了看两人,也没多想,便独自一人走出了五河家的大门。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清新,街道宁静。
士道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走向学校的方向。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一个既熟悉到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又陌生到让他一瞬间以为是幻听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
“士道!!!!!”
那声音清澈、响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嗡——!
士道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回心脏。
时间仿佛变慢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是幻听!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快得几乎要扭伤脖子!
视线聚焦处,阳光之下,站在那里的——
是一位少女。
粉色的秀发如同樱花般绚烂,随风轻柔地飘动。淡棕色的眼眸清澈如水,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底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和……她的容貌精致绝伦,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美感,让人不敢直视。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中走来,带着晨曦的光芒。
在看到她脸庞的瞬间——
哗啦——
士道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泪水……?
为什么……会哭?
他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位少女是谁。她的名字、她的身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但是……
但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只是看到她,就感觉像是找回了什么遗失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连遗失本身都忘记了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曾经养过一只无比珍爱的猫。和它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温暖的日常,或许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被渐渐淡忘,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
但是,当某一天,它突然走丢了,再也找不到了……意识到失去它的那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块的空虚感,却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从未消失。
而现在……
这个自己甚至不记得样貌、不记得名字,却能感受到那份失去之痛的存在……
——她回来了。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泪水,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内心深处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甚至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模糊视线,心脏被一种混杂着狂喜、悲伤、以及无尽困惑的汹涌情感彻底淹没。
“……你……”
士道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完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