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的作战指挥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几乎整个AST的战斗成员都聚集在此，除了某位需要避嫌的新成员，她们并没有通知她这次的行动与会议。
日下部燎子看着面前投影屏幕上来自自卫队统合幕僚监部发布的最新指令，眉头紧锁。
“……以上，便是高层下达的最新指示。”燎子关掉了投影，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些不甘。
鸢一折纸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往常一样，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文字。
“他们以‘上次针对精灵歌姬的伏击战，波及范围过大，导致有无辜平民受伤’为理由，要求我们暂时中止针对诱宵美九的一切主动追捕和攻击行动。”
“平民受伤？”
坐在下面的冈峰美纪惠立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可是队长，我们当时明明已经严格执行了清场程序，再三确认过目标别墅周边区域是净空状态，怎么会有平民受伤？”
她们的这次行动，疏散平民是最优先事项，这点她可以保证。
折纸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淡淡地开口。
“情报有误。当时作战区域内，不存在平民。”她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一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燎子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你们肯定说得没错。我也相信你们的专业素养。但是，报告就是这么写的，而且上面还附带了几张现场照片。”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引号。
“……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足以让那些大人物们找到借口了。”
“这……”美纪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要么是高层顾虑到诱宵美九的社会影响力，要么是有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组织在暗中活动，某个站在精灵立场的组织……”燎子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当然，那个组织也就只是个都市传说就是了。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必全是坏事。正好，我已经将针对精神控制类攻击的强化型防护装备的需求，以及对现有装备进行升级的方案，提交给了GR的开发部门了。这段强制性的休整期，正好可以用来等待新装备的配发和调试。”
现在这种经费多到用不完，有什么需求还有开发部门对接的日子，让过惯了勒紧裤腰带勉强度日的日下部燎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听到精神控制，美纪惠想起了不久前那令人心悸的一幕，但随即又有些不解地问道。
“可是队长，折纸前辈她……上次不是没有受到‘歌姬’声音的影响吗？”
燎子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了几分。
“冈峰队员，看问题不能这么简单，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鸢一队员一个人身上。”
她转头看向折纸，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上次能够成功反击，是因为精灵‘歌姬’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从而放松了警惕。如果下次，歌姬不再尝试控制她，而是先控制住我们其他的AST队员，然后命令我们去围攻鸢一队员呢？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鸢一队员需要分心应对被控制的同伴，还能有多少余力去对抗精灵本体？”
折纸的目光平静无波，她只是简单地回答。
“作战效率会降低。”言下之意，她承认这种情况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困扰。
美纪惠张了张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明白了，队长。”她低声说道。
“所以，提升全体队员对抗精神控制的能力，才是最稳妥的办法。”燎子总结道。
日下部燎子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内的队员，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这次战斗虽然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但所有人都不许因此就骄傲自满。”
她的目光特别在折纸身上停留了片刻，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仿佛那份战绩与她无关。
“从鸢一队员的个人作战记录仪在最后损坏前传回的影像资料来看，她确实成功压制并斩断了精灵‘歌姬’的一条手臂。这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战术突破，距离彻底消灭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燎子的语气中带着肯定，但很快又转为凝重。
“然而，”她话锋一转，“根据鸢一队员后续的报告，精灵在发出那阵具有毁灭性威力的嚎叫之后，其灵力反应便彻底消失，判定为‘LOST’状态。非常可惜的是，记录仪也恰好在那阵冲击下被完全摧毁，未能记录下精灵最终消失的具体情况。”
燎子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所以，不要因为我们一度占据了上风，就认为下次也能轻易得手。我们距离能够稳定、有效地消灭精灵，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这次她能逃脱，下次就可能准备更充分。因此，关于诱宵美九的一切情报收集和持续侦察工作，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明白了吗？”
“是！”包括折纸、美纪惠在内的所有队员立刻齐声应道。
◇
佛拉克西纳斯的医务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少许水果的清香。
士道小心翼翼地用牙签叉起一片切好的苹果，递到美九的唇边。
美九微微张开嘴，轻轻咬住了苹果片，慢慢咀嚼着。她的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虽然经过医疗显现装置的紧急治疗，断裂的肢体已经接上，但她还有些虚弱。
“那个……五河同学……”美九的声音有些犹豫，她抬起头，看着士道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想起之前在天宫广场时，自己那般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态度，再对比此刻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美九感到一阵羞愧。
自己当初那番无礼的举动，恐怕给对方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
“我……我能直接叫你……士道吗？”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
“当然可以啊！”士道闻言，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相对应的，我也直接叫你美九，可以吧？”对他而言，称呼上的这种亲近，无疑是攻略进度条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的明确信号。
“嗯嗯……”美九轻轻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得到士道的允许，她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似乎落了地，但随即又鼓起勇气，低声说道。
“士道……以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她指的是自己在天宫广场对他那些失礼的言行。
“呃……”士道挠了挠脸颊，似乎没想到美九会突然道歉，他想了想，然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带着几分怀念的笑容。
“其实……我还蛮怀念以前的那个美九的。”
“唉？”美九闻言，惊讶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士道。她不明白，自己那种恶劣的态度，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就是……那天你在街上，不小心撞到我的那一次啊。”士道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陷入了对某个美好瞬间的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的美九，虽然戴着大大的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赏。
“……那时的你，看起来非常自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快乐的感觉。”
“那个是……”听到士道提起那段时光，美九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那是她还没有遭遇背叛，还没有变成精灵的时候。
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既是美好的，也是带着刺痛的。
但此刻，听着士道用那样温柔的语气描述着那个时候的自己，美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人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一个小皮球，咚咚咚地，跳得有些快，也有些乱。
一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感觉，在她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