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动听的声音从眼前少女的唇间吐出。她只是平静地提出问题，却让士道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爱……爱吗？”
士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习惯性地想要寻求帮助。
然而，通讯频道一片安静，琴里的声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
……对了，琴里说过，这个虚拟空间和现实世界存在着时间流速差，无法进行及时的指示。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爱是什么东西？”白发的少女见士道没有回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
“……我不懂，所以想要理解。”
“那个，嗯……”士道挠了挠脸颊，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为什么这么想要理解呢？”
“为什么呢？”少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难道，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吗？”士道有些惊讶。
少女思考了片刻，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数据流般的光芒，随即她给出了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理解爱，我就一定无法成型，无法起到作用。所以我……想要理解爱。”
“听起来问题还蛮严重的……”士道喃喃自语。无法成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爱吗……嗯……爱啊。”他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五河士道不理解爱吗？”少女直接问道。
“不是，爱这个字我是知道啦，只是不太好解释。”士道赶紧摆了摆手，随即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立刻反问。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少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嗯？一切……你是向导NPC吗？就是那种负责引导玩家熟悉游戏的存在？”士道猜测道。
“向导……这是我的作用吗？”少女的眼中露出了些许困惑。
“唉……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吗？”
“我没有被设置任何的作用。”少女平静地陈述。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需要理解爱。就是这么简单。”
“嗯……啊，那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的名字吗……”她似乎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检索着什么庞大的数据库。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或守（Arusu）。这是我这个外表所对应的名字。”
“请多关照啦，或守。”士道立刻说道，随即又有些好奇。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姓？还是名？”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自己是或守……数据是这么显示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叫你或守了。”士道点了点头。
“好的，请多关照。”或守轻轻颔首，随即，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再次聚焦于士道身上，将话题拉回了原点。
“那么，五河士道，请告诉我，爱是什么？”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啊……士道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爱吗……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紧接着，一张张熟悉而又珍贵的脸庞便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十香天真烂漫的笑容，琴里偶尔流露的温柔，依记毫无保留的信赖，以及其他所有与他紧密相连的少女们的身影。
将这一切都用一个简单的爱字来概括，总觉得太过笼统，也太过轻率了。
更何况，爱还有家人之间的爱，恋人之间的爱，对朋友的爱……甚至，还有一个词义非常接近的喜欢。
——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如同白纸般纯粹，正等待着答案的少女，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呜……”士道有些伤脑筋地挠了挠脸颊。
“……你想要了解的是哪一种爱呢？“
“哪一种爱？”或守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微微眨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反问感到不解。
“爱，也是有很多种类的吗？”
“当然咯！”见到她似乎愿意从基础开始理解，士道感觉压力稍减，他赶紧抓住这个机会，用一个尽可能简单的比喻解释起来。
“就像食物是非常宽泛的一个词吧？米饭是食物，面包是食物，牛排也是食物，但它们的味道和形态完全不同。爱也是一样的……有对恋人的爱，对家人的爱，对朋友的爱，甚至还有对某件物品的喜爱……”
“原来如此。”或守轻轻颔首，像是在将新的数据存入资料库。
“爱会因为对象的不同而出现区别吗？”
“嗯，没错哦。”士道肯定地回答。
“我想要知道的，应该是恋人之间的那种爱吧。”
或守平静地说道，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望着着士道的眼睛。
“恋人之间的爱吗？”
士道重复了一遍，感觉这个问题既熟悉又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努力地在自己那丰富的人生阅历中，搜寻着能够准确表达这份情感的词句。
“呜……该怎么说呢……”他有些伤脑筋地开口，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远方。
“简单的来说……就是对方对于自己来说，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吧……”
脑海中，依记那总是默默守望着他的碧绿色眼眸浮现出来。
“只要一想到关于她的事情，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听见她的声音就会觉得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好了，仅仅是看见她的身影在身边，无论面对多么可怕的现实，都会觉得自己拥有了无穷的勇气……”
一幕幕珍贵的画面如同电影的片段，在士道的心中清晰地回放。
十香在天央祭舞台上为他歌唱的模样，那歌声中充满了纯粹的喜悦与爱恋。
琴里在舰桥上那副故作坚强、指挥一切的司令官姿态下，隐藏着的对自己无比的关心。
狂三那总是带着戏谑的笑意，却在最危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将后背交给他。
八舞那永远追随在他身后，用中二的言语宣告着绝对忠诚的决心。
美九在舞台上，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只对他一个人露出的、那份混杂着羞涩与幸福的动人笑容。
四糸乃那有些害羞，却总是努力想要为他分担解忧的、温柔而小小的身影。
阿尔提米西亚在清晨的道场里，耐心教导他剑术时，那严谨而又带着宠溺的眼神。
还有真那，无论何时都充满自信地站在他身前，喊着兄长大人，将他视作骄傲。
还有……
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无比幸福、无比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得如同雨后的阳光。
或守安静地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光芒闪动着，像是在努力解析着他脸上那种名为幸福的表情。
……
“啊……抱歉。怎么样，我有帮到你吗？”
士道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了那么一大通话，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那能让我亲眼见识一下吗？”或守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
“唉？亲、亲眼见识一下？”士道闻言一愣。
这个说法……果然还是感觉很奇怪啊。
他的内心，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起来。
——果然，她就是这个游戏的向导NPC吧？
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游戏里的固定台词。什么亲眼见识一下，这不就是拐弯抹角地要自己选择一个攻略对象，正式开始游戏的意思吗？
“那么……为了能见识爱的存在，为了能理解爱……”
或守的话语在这里顿了一下，随即，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缓缓闭上。
那副模样，不像是在休息，更像是在与某个无形的系统进行连接。
“……正在检索。检索最适合与五河士道产生爱这一情感最优化的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