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决定好，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曾经这样问过我。
当然，我、他、以及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无聊的家家酒罢了。
毕竟我并非人类那样的生命，只是因为人类都有父母，所以和他们拥有类似形态的我，也应该有父母而已。
“我还没有想好……”我是如此回答的。
这是实话。我并没有想过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太过轻松了，无论是人类引以为傲的魔术，还是他们刚刚起步的科学……其原理和构造，在我眼中都如同掌纹般清晰，甚至称不上需要我付出认真或者努力这种东西。
所以，我做什么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而这，似乎让他们很担心。
这种无趣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好几年吧。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说实话，他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应该是个男人吧。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欺负别人的孩子，并不会像被欺负的孩子那样，将对方记得很牢。
“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天性。这个地方太压抑你的天性了，所以你才这么的不快乐。”他对着我这样说道。
他的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个地方，确实很少能带给我快乐。
尽管如果我在书上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只要念出它的名字，那个玩意儿就会在二十分钟内，出现在我的书桌上。
“他们对你的任何教导，都是在阻止你获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活得更加自由，你可以用你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那个人的眼神很狂热，这点，我至今还记得。
他的这番话，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父母”定下的规矩之内。
那么，在规矩之外呢？
在那里，是否能找到我的心之所向呢？
于是，在他那震惊的眼神下，我直接将他的肠子从他的肚子里掏了出来，然后，紧紧地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种感受着生命从自己手中慢慢逝去的感觉，远比我过去度过的那些岁月，要畅快得多。
然而，回到家的“父母”，在看见满身是血的我之后，第一次责罚了我……
那不是肉体上的责罚。而是更加无聊，也更加让我厌烦的东西——眼泪、说教、以及失望的眼神。
他们试图将我重新塞回那个名为好孩子的模具里。那种感觉，远比勒住那个男人的脖子，要让我感到窒息。
“嘶——”
涟姬猛地从柔软的大床上竖起身来，丝滑的被褥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脑袋。
“……居然会梦到，乖乖女时期的自己……”
◇
第二天清晨，五河家的餐桌上，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空气。
“虽然我已经预料到了……”琴里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了一声疲惫的呻吟。
“……你还真的做了啊，士道！”
她的视线，狠狠地瞪着餐桌中央那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豆饭。
看见这个庆祝意味过于明显的早餐时，她就知道昨天晚上，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抱歉……”面对自家义妹那足以杀人的视线，士道此刻只能低下头，弱弱地道歉。
“……琴、琴里小姐，请不要责备士道哥。是我……是我拜托大家的……”一个温柔又带着些许怯懦的声音，从士道的身旁传来。
成长药水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穿着一身淡雅连衣裙的大人版四糸乃，正挺身而出，试图为士道辩护。
“哎呀呀，小琴里是不是在嫉妒现在这样成熟又美丽的四糸乃呀？”她手上的四糸奈捂住嘴，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坏笑声。
“哼，反正不过是借助外力变化成的样子，最迟今天下午就会变回去了……”琴里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在依记那里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她才知道，那个所谓的成长药水，原本是依记给自己准备的。
说实话，在亲眼见识到大人版四糸乃那惊人的曲线后，她对于自己的身体，能否在十年后成长到那一步，确实是产生了一些疑虑。
但是，从八舞和美九她们的例子来看，士道那家伙，又不是一般的喜欢那个柔软的部位。
琴里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看来，只能让士道平时多揉揉，来促进发育了。
琴里在心中做下这个决定，脸颊上那抹淡淡的绯红也迅速褪去。
她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餐桌上的气氛，暂时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剩下餐具与盘子碰撞的轻响。也就在这时，一直专注于眼前食物的十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成长为十年后的样子啊……”十香一边将煮好的豆子送入自己口中，一边小声地呢喃道。
“怎么了？十香？”坐在她身旁的依记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在依记看来，十香的身体曲线已经堪称完美，胸部的发育更是异常地好，应该不像是会需要进一步成长的样子才对。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再成长十年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十香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应该会和现在没什么变化吧？”士道猜测道。
毕竟，十香看上去已经发育得相当完全了，不像是还会继续改变的样子。
“不是的……”十香摇了摇头，她回想着天香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姐姐说，我诞生在这个世界，是最近一年左右的事情。这样的话，我只用一年就长到了这么高，那再过十年，我岂不是能长到十米以上？”
“唉？”十香的话让餐桌上多数人都愣住了，她们都没有想到，十香居然是她们当中最小的。
“阿拉，十香小姐才一岁吗？”一直带着优雅微笑旁观的狂三，眯起了她那只酒红色的左眼，视线饶有兴致地转向了士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士道先生，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恋童癖呢～”
她的声音甜美又带着一丝危险的凉意。
“——像这样的情况，要是在太平洋彼岸的那个国家，可是需要用7.62毫米的侵入性重金属中毒，来以毒攻毒了哦。”
“唔姆？那是什么？士道中毒了吗？”十香不太明白狂三这番话的意思，关切地看向士道。
“没什么、没什么，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士道的额头上，冒出了几滴豆大的冷汗。
侵入性重金属中毒……那不就是枪毙吗！
看着士道那副仿佛真的要去面对行刑队一样的表情，狂三愉悦地用手掩住嘴，发出了几声轻笑。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大多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只有十香还是一脸困惑，但见士道不想多说，她也很听话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就在这阵小小的骚动平息，话题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八舞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提问。十香为何会想要长那么高。”
在八舞看来，如果没有某种特别的期盼，十香应该不会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唔姆！这个的话……”被她这么一问，十香的脸颊，瞬间就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绯红。
“不方便说吗？”坐在对面的阿尔提米西亚望向十香的眼睛。
“……就是说……”十香的视线在餐桌上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琴里、依记、狂三……大家都在这里。
毕竟，连最羞人的事情，都已经和大家一起经历过了。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无可替代的家人。那么，把这个小小的愿望说出来，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因为，每次都是士道把我抱在怀里。如果我能有十米高的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单纯的向往。
“……不就可以反过来，把士道捧在我的手心里了吗？”
“阿拉，这可真是……”狂三听到这个理由，也收起了她那戏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纯粹得让人有些嫉妒呢。”
“嗯。兄长大人，有这么好的女孩爱着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崇宫真那也望向士道，认真地叮嘱道。
“士道桑，真是罪孽深重啊……”
……
少女们纷纷相视而笑，那笑容里，有理解，有羡慕，也有着对彼此的认同。
“十、十香……”士道感受着十香那不含一丝杂质的浓浓爱意，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握紧了拳头。
为了守护住这份日常，为了回应她们所有人的心意，自己必须……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