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四人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她们的身体。
身体猛地一轻,仿佛失去了重量。下一秒,她们的视野天旋地转。
轰——!!!
三具庞然大物的头颅狠狠撞击在一起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周围幸存建筑物的玻璃窗,在一瞬间尽数化为纷飞的碎片。
“咦?”
美纪惠紧闭的双眼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条缝。
预想中的剧痛与黑暗并未降临。她发现自己正悬浮在半空中,毫发无伤,距离刚才那个死亡陷阱已有千米之遥。
是谁……?
美纪惠的视线缓缓上移,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套她从未见过的崭新CR-Unit。纯白为主的涂装上,点缀着沉静的灰。
与制式装备截然不同的造型,在着装者双臂的小臂与双腿的小腿护具上,各镶嵌着一颗椭圆形的黑色宝石,深邃得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
而穿着这套装备的人,正是她们等待的后援——西条雫。
雫的双手平举着,维持着将四人稳稳托举在空中的随意领域。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三只因互相啃咬而短暂纠缠在一起的巨虫,随后转向了日下部燎子。
“抱歉,队长,”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歉意,“适应新装备稍微花了点时间。”
“不,时机刚刚好。”日下部燎子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
她的目光落在雫身上那套崭新的CR-Unit上。自从招募到这位超天才,AST就如同得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雫的潜力深不见底,但一直以来,普通的制式装备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限制了她真正的实力。
如今,这块璞玉终于配上了一柄足以展现其锋芒的利刃。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雫抬起右手,一个由翠绿色光线构筑的五芒星法阵在她面前凭空展开。她的手臂毫无阻碍地伸入法阵中心那片如同水面般波动的光幕之中。
当她的手抽出时,一柄巨大的武装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棱角分明的巨枪。不,那巨大的体型与其说是枪,更像是星舰上的主炮。
她的专属武装——〈弑神之剑〉。
雫将那巨大的枪口,对准了下方因互相撞击而纠缠在一起的三只蠕虫。
武器的枪管内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砰——!”
一道深邃的黑色洪流从枪口喷涌而出,像是一颗被压缩到极致的微型黑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飞向目标。
那股洪流在触碰到三只蠕虫的瞬间,并未发生预想当中的爆炸,而是猛地扩散开来,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黑色球体,将它们连同周围数百米的空间彻底笼罩。
球体内的所有动态,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蠕虫们扬起的利齿,飞溅的体液,甚至连弥漫的尘埃,都如同被封入琥珀的标本,凝固在了绝对的静止之中。
这还没完。
雫手腕一转,将枪械的握把向上九十度掰正,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剑柄。她的另一只手握住枪身,像是拔剑一般,从中缓缓抽出一道闪耀着蓝色光辉的剑刃。
那是一柄光之太刀。
她一个闪身,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那片被冻结的空间旁边。
一道清澈的刀光,如同划破万物的月弧,横斩而过。
——铮!
仿佛琉璃碎裂般的声音响彻战场。
一道完美的水平切线出现在了静止空间的中央。那三只巨大的蠕虫,连同那片凝固了时间的空间,被这一刀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上半部分,在短暂的停滞后,缓缓向一侧滑落。
紧接着,冻结的效果轰然解除,被斩断的庞大身躯失去了支撑,化作三堆肉山,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雫的身影,在漫天消散的光点中缓缓显现。她手腕轻抖,刀尖划出一道漂亮的剑花。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魔力嗡鸣,她将那柄蓝色的光之太刀缓缓归入黑色枪身之中。
“咔。”
一声轻响,〈弑神之剑〉恢复了巨枪的形态。
……
赛希尔悬浮在半空中,眼睛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睁大。
“那、那个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干涩。
如此强大的CR-Unit,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以这位魔术师所展现出的力量……那份将空间与物质一同斩断的绝对破坏力……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浮现——这个人,恐怕可以轻易地杀死精灵。
“那个是奥德赛(Odyssey),GR公司为她专门开发的专属装备。”
日下部燎子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今天才从美国空运过来,这应该是第一次实战着装。”
她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人的耳中,也像一块巨石,砸入了艾希莉的心湖。
“第、第一次……”
艾希莉看着眼前那难以置信的景象,喃喃地重复着。
第一次着装……就有这种力量?那她们之前拼死拼活的战斗,又算是什么?
◇
拉塔托斯克的地下临时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清晰地映照着地面上的一切。
那道将空间与物质一同斩断的蓝色刀光,在屏幕上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残影。
“真是强大的力量啊。”
鞠奈咂了咂嘴,身体靠在自己的操作席上。
就在几秒钟前,她已经准备好随时打开音爆通道,强行介入战场了。
“比起力量,我更在意的是那个移动方式。”
站在她身边的阿尔提米西亚,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作为顶尖的魔术师,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雫那神速一般的移动,并没有依赖推进器产生的推动力,也不是通过常规的随意领域强化自身。
“……那个啊。”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她应该是把空间本身当作橡皮筋一样拉动,然后利用那股力量把自己弹射了出去。”
村雨令音端着一杯红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后,用一句简单易懂的比喻,回答了阿尔提米西亚的疑问。
“利用空间本身的力量将自己弹射出去……现有的CR-Unit体系,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神无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作为前AST王牌,他太了解显现装置的技术边界了。这种移动方式闻所未闻,更像是一种……对世界规则的直接干涉。
“……这确实超出了现行显现装置的理论框架。”
令音轻轻吹散红茶上升腾的热气,镜片后的目光投向主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不止是移动方式。你们注意到她取出武器的过程了吗?”
她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另一个细节。
“常规CR-Unit的武器是实体装备,需要随身携带或在支援舰内调用。但西条雫刚才的动作,是空气中构筑了一个召唤术式,并从中取出了实体武装。”
她顿了顿,用一个更易懂的比喻总结道。
“换句话来说,我们现有的技术,是用科技手段模拟魔术效果。而她那件装备的运作逻辑,更像是以魔术为核心,用科技进行辅助和固定。这两者的出发点,是截然不同的。”
“以魔术为核心……?”
琴里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脑海中瞬间闪过来自平行世界的强敌身影。
“难道说,又是一件来自其他世界的产物?就像之前的亚魔卓一样?”
令音轻轻吹了吹杯中红茶升腾起的热气,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
“……这个问题只有去调查这个装备的来源,才能知道了。”
“看来得让美国那边的关系帮忙打探一下情报了。”琴里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
这件装备对精灵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虽然还没有见识到它的防御能力,但是就目前展示出来的攻击与机动性,一般的精灵恐怕会被其瞬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它的持有者是雫。她是士道的朋友,也清楚精灵们的本性,应该不会利用这份力量来伤害她们。
“……目前能确定的就是,这件装备绝对不是GR公司能制造出来的。”令音为这次简短的讨论做出了一个结论。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雫的身影上,但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是在读取涟姬留下的人偶记忆时,窥见的一角。
在那个魔术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里,这件武装被制造了出来。
它的目的只有一个——对抗那个世界唯一的一位精灵,也就是「初诞者」。
作为对抗「初诞者」的预案,它的理论性能是无比恐怖的。武装上搭载了无数足以颠覆常理的高等术式,核心武器甚至被设计为足以毁灭世界的规格,并且,它本身还拥有着可以根据战斗数据无限进化的能力。
但是,这件最终弑神兵器,却有一个致命到无法被使用的缺陷。
那就是它所需要的魔力,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有任何存在,能够负担得起驱动它所需要的力量。
当然,「初诞者」在得知了这个武装的存在后,是有解决方案的。
她曾设想过,通过〈犹格·索托斯之影〉,链接并抽取无限个平行宇宙的力量来为这件神灭兵器供能。
但,她并没有任何理由去完善一件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武器。
于是,这个理论上的最强武装,只能被封存在了仓库当中,直到「初诞者」将那个世界毁灭掉。
但是现在……
令音的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划过。
它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跨越世界的壁垒,流落到雫的手中?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件弑神武装的能源问题是如何被解决,并成功启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