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空间震警报声，如同一位常客的到访，在响彻天宫市上空后，又如同它来时那般突兀地沉寂了下去。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从避难所回归日常，已是如同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流程。
士道与折纸此时已经离开了游泳馆，继续着他们的约会。
“折纸，你身体怎么样？”
士道走在折纸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感觉好多了。”
折纸的回答比平时要慢了半拍，声音也轻了一些，视线微微偏向一旁。
还好游泳馆内有独立的淋浴间，不然以两人刚才那番激烈的程度，浑身黏糊糊的状态肯定很难处理。
“……是、是吗？”士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折纸明明是第一次，他却没有能温柔地对待她。
在自己疯狂的索取下，他所熟悉的那个折纸，中途就晕了过去。
现在折纸还能像这样正常走路，全靠他事后用灵力恢复了她身体的状态。
不过……
把从大家那里得到的灵力，用在这种事情上……
要是被琴里她们知道了，大概会很生气吧。
走在前面的折纸，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她停下，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士道。
“……可、可以牵着手吗？”
她将手朝着士道伸了过来。她的视线没有直视他，而是飘向了旁边的地面，但那白皙的脸颊上，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啊！当然可以！”士道几乎是立刻回答道。
折纸的身体现在还有些虚弱，自己本来就该主动扶着她才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探过来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而柔软。士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柔，士道的心中升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把话说明白。
关于精灵的事情，关于拉塔托斯克的事情，还有关于他——五河士道是个花心到无可救药的混蛋这件事。
士道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折纸，我……”
“士道。”
他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折纸轻声打断了。
“咦？什么事情？”
“我有个地方想要去一次，可以陪我一起吗？”
“嗯，可以啊！”
士道点头同意。他任由折纸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将他刚才鼓起的勇气和准备好的说辞都抛在了身后。
这是要去哪里……？
士道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如果是他所熟悉的那位折纸，那么目的地清单上的选项，无非就是……能支持情侣住宿的某个像城堡一样的建筑，或者是商店街那条卖着强力精力剂的后巷。
但是，考虑到刚刚才结合过……这两个地方都应该不太可能吧？更何况，现在主导着这具身体的，是那个在重塑后的世界里，拥有着幸福家庭的鸢一折纸。
……
折纸牵着他的手，步伐不快，却很坚定。
穿过林荫道，绕过嬉戏的孩童与散步的老人，周围的景物越来越开阔。
最终，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现在了士道的眼前。
午后的阳光洒在水上，像碎金一样闪烁。而在湖边的小码头上，停靠着一排造型有些可爱的船只。
“唉？天、天鹅船？”
士道的大脑一瞬间有些宕机。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从再度返回游泳馆，到被带去某个隐秘的角落……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眼前这个选项。
这过于和平、过于普通、过于……像一场真正的约会了。
“嗯，我一直想要玩一次这个。”
折纸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拉着他的手，径直走到了码头旁的售票亭，扭头对着售票员说道。
“两个人，三十分钟。”
付完钱，两人走向一艘白色的天鹅船。
“我先上去吧。”士道说着，小心翼翼地踩上了船的一侧。小船摇晃了一下，让他连忙抓住船舱的边缘稳住身体。
他迅速坐进其中一个位子，然后一手扶着码头的边缘，将晃动的小船固定住。
“好了，这样就稳了。”他朝还站在码头上的折纸伸出了另一只手。
“小心一点。”
折纸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她借着他的支撑，轻巧地跨入船舱，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坐进狭小的船舱，膝盖几乎碰在了一起。
“士道，以前有玩过这个吗？”折纸开口问道。
“不……”士道看着眼前的脚踏板，回答道，“只是知道这个大概怎么玩而已。”
“既然是这样的话……”折纸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就拿下了士道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
“唉？”
士道看着她脸上那柔和的表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这算什么第一次啊……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折纸得意的举手握拳，发出了元气满满的声音。
话音未落，她便开始用力踩动脚下的踏板。
“等一下，折……”士道还没得及阻止她。
一股强大的推力从折纸那边传来，天鹅船猛地向侧方一耸。
士道立刻就明白了——折纸似乎并不知道，这种船需要两个人同步踩动，才能笔直地向前行进。
由于只有单侧受力，那白色天鹅长长的脖颈开始向一侧偏转，船头划出一个笨拙的弧线，朝着近在咫尺的木制码头撞了过去。
现在再去踩另一边的踏板来修正方向，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了！
士道的眼中，亮起了金色光芒，其中仿佛有彩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那艘即将与码头亲密接触的天鹅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强行按住了一样，猛地在水面上停住。
“呜哇！”折纸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船头在距离码头木桩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水波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她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码头，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踏板，最后，她那双蓝色的眼眸转向了身边的士道。
“士道，你做的？”
折纸转过头，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里映着士道还未完全褪去金芒的瞳孔。
“算、算是吧……”士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用这种规格的力量来停一艘天鹅船，实在有点大材小用。
“……抱歉。”折纸轻轻低下头。
“没关系啦，”士道连忙摆了摆手。他看着折纸难得一见的带着点笨拙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倒不如说，能知道折纸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我反而……有点开心。”
“士、士道！”
这句话似乎精准地命中了少女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折纸的耳根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她下意识地想要别过脸去，却又像是舍不得移开视线般，只能用娇羞的眼神瞥向士道。
见到她这副反应，士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适时地将话题引回正轨，伸手指了指脚下的踏板。
“嗯……这种船好像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踩，才能好好地往前走的。我们配合一下节奏，一起试试看？”
折纸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士道看了看歪斜的船头，伸手抓住了码头的木桩。
“我先调整一下方向。”
他借着水的浮力，轻轻一带，让天鹅船的船首摆正，对准湖心的方向。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士道重新坐好，双脚踩上踏板，深吸一口气。
“那我数了哦。一、二、三……”
“——出发！”
这一次，天鹅船不再任性地打转。船身平稳地破开水面，带着一种悠闲的节奏，缓缓向前驶去。
周围的景色开始缓慢地后退，码头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微风拂过耳畔的声音，和两人同步踩动踏板时发出的规律“嘎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