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黑玉毛笔逐渐脱离楚度松开的手掌，自动向《大梦天书》飞去，缓缓书写了起来。
前世下方，一行字迹缓缓浮现：
【大商立国己至七千载，此世皇帝“昏庸无道”大兴土木、穷奢极欲劳天下之民，又“暴虐成性”残害士族大家，甚至大局进攻南荒妖魔之国，损兵折将、天下苦大商久矣。】
【恰逢此时，丞相江家诞下之下，引来天降祥瑞、金龙赐福。江家举族“惶恐”，丞相长子进宫面帝，述清缘由，江家无意造反。岂料暴君勃然大怒，直接挥剑斩其，并且扬言要灭江家九族。江家不堪其辱，秘密逃出京城，后举兵反商……】
【十年之后，众叛亲离的商王在辉煌的金銮殿中自焚而死，十岁的江离天加冕称帝，国号大楚。因其年幼，其父江自行，为太上皇，实掌朝堂权柄。】
【虽前朝残暴，但太上皇江自行感念与商王昔日往日之情，大发恩典，封前朝皇族帝氏为安乐侯。举族迁往边境，仅余二岁的小公主被前禁军四大统领之一掳走，而后不知所踪。】
【一年后，妖魔入侵边境，安乐侯举族被“妖魔”残杀，帝王大怒，举十万大军征战妖魔……】
……
清月自从被楚度点住额头后，便沉沉的睡了下去，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梦……
在梦里，她从小和几个大姐姐和几个大哥哥以及一个奶奶生活，以及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师尊陪伴身旁。
“师尊，你看那条鱼好不好看？”
一个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绑着一个丸子头的小女孩伸出手，指向池塘中正在吃饵料的几条金尾，对着空无一人的旁边开怀的笑着。
旁边侍立着的是一个素衣中年女子，她眉间轻皱，仿佛有着化不尽的忧愁，看着清月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几次想张口，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朱唇微张说道：
“殿下，您旁边并没有人，您……”中年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下头，眼中充满了哀思。
“眼下大商己去，现在能曾经的帝姓都不敢用，仅存的12岁的公主殿下又如此，这可怎么办啊。”中年女子叹息一声，心中说道。
中年女子本是前朝伺候贵妃的一名是宫女，名为秦可心，曾经受过清月母妃的大恩，十年前随禁军之首将唯一的公主带出来，一直对清月悉心照料。
看着这名从小跟着自己成长的小公主，秦可心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忠诚还是母爱……
亦或者两者都有。
秦可心低下头，心中思绪万千之时，一只小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中年女子抬起头，望见一张精致的小脸正对她笑着。
“秦姐姐，别难过了，我刚才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才对空气说话的，下次不会这样了。”
说着，清月收回了手，慢慢倒退两步，加两只小手背到后面，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金曦划破长空，轻柔的洒在她的小脸上，熠熠生辉，带有温暖的感觉。
秦可心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心头升腾起一股暖意。
殿下长大了。
紧接着，秦可心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开口：“殿下，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你我毕竟尊卑有别，您怎可称奴婢为姐姐，只唤奴婢姓名即可。”
清月小嘴一撇，不在乎的说着：“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你都一样，为什么不能叫姐姐。”
“殿下！”秦可心叫唤一声，表情严肃的说道：“您是公主，奴婢只是个宫女，我们的身份怎会一样，日后还请不要说此等话了。”
清月蹲下身子，两只手捂住耳朵，缩成一团，不满的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其实清月现在已经算态度好了，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说反正大商都已经被灭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但是每次她这样说之后，秦可心都会惩罚自己，说没有把殿下教好，是她的过错，理应受到惩罚。
一来二去，清月不愿意看到秦可心受伤，渐渐的也就不说了，不过该抗议的还是抗议，只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旁边的秦可心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搭在侧面的太阳穴旁，有些头痛清月的“叛逆”。
有心想要说教，但秦可心也知道，清月不爱听这些，只能强行安慰自己，殿下现在只是年纪小了，不懂事，等长大些就好了。
反正她会陪伴着公主长大，无论她是否想要复国……
不仅是为了还当初娘娘的大恩，还有因为她是真心喜欢着这位小公主。
秦可心就这么想着，看着还在闹小脾气的清月，突然露出了笑容。
突然，秦可心往青石圆墙上随意一瞥，竟见两只暗黑色的长毛狼爪正攀在墙上，狼掌向上一曲，锋利的狼爪轻而易举的刺入的青石之内，而后向上一弹。
“轰！”
一只高三米、长五米的狼形妖魔反过7米高的围墙，跳入院内，两只闪烁着红光的狼眼紧盯着她们，巨大的狼吻张开，猩红的舌头吐出，滴滴唾液流出。
“妖……妖魔！”秦可心面露恐惧，双腿直打颤。
心中不明白，就算是有炼罡大宗师实力的宋青书不在此处，可其他化劲、真气境实力的护卫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放一头妖魔来到此处！
狼形妖魔扫视了一下还蹲在地上的清月和站在一旁的秦可心，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红光，微微伏地，随后四条腿发力，猛的弹射出去，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向着清月的方向飞奔而去。
“殿下小心！”
秦可心惊呼出声，随后不加思索的冲到清月前方，将她推开。
清月本来还在蹲着，突然听到秦可心惊呼的声音，刚一抬头。
“嘶啦！”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睁开眼，见到被狼爪刺穿了大半身躯，却依然挡在她身前的秦可心。
秦可心嘴唇缓缓迸发出鲜血，眼神正在逐渐失去光彩，却依然坚持吐出几个字：“殿下快跑。”
清月呆愣在原地，双眸黯淡下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过，滴落在草地上。
她心中此刻有一个想法。
那个经常会说教她，但每次她做错事只会惩罚自己的人没有了。
没有了。
狼爪向旁边一甩，秦可心残破的身体重重的砸到了一边。
狼形妖魔看着失神的清月，嘴里露出残忍的笑容，满脸狰狞，张大腥臭的狼吻，它打算将这个充满香气的人类幼崽一口吞下！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孽畜找死！”
狼形妖魔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剑罡划破长空，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狼形妖魔摧枯拉朽般撕成两半。
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黑色长衫沾染着血迹，手持一把上品宝剑匆匆赶到，满脸惊怒，看到妖魔被他斩出的剑罡瞬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步走上前，来到清月面前，将剑撗放到地上，单膝抱拳下跪，低下头：“妖魔攻城，臣宋青书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半晌，发现清月还是呆愣在原地，宋青书顺着清月的目光，向一旁的尸体看去，脸上顿时升起哀伤之色。
不过转瞬间，宋青书便将哀色隐去，毕竟，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死亡了。
太多了……
但……他是曾经的禁军统领，他不能哀伤，至少看上去不能。
沉声说道：“殿下，还请节哀。”
良久，清月回过神来，她一言不发，走到尸体前，抓住她尚有些温热的手。
明明我己经达到换血了，可为什么刚才一丝力量都升不起。
我……太弱了吗？
如果平时没有贪玩的话，现在是不是可以达到炼脏甚至是真气境，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12岁，清月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她面前，对于她如同母亲一般的人，为了保护她，死在她面前。
这一刻，清月心中升起对力量的无尽渴望。
清月伸出沉重的手，在秦可心脸上轻轻拂过，为她合上双眼。
“让她入土为安吧，葬礼弄好一点，还有，给我定制最快的修炼方法。”
清月站起身来，金色的长裙沾染了几朵妖艳的血花，染血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明明肩上无物，却仿佛背负千斤，小小的身形变得沉重起来。
一道常人看不见的身影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良久，身影微微一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