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呆了一下。我本来就会拒绝别人的愿望啊,我又不是许愿机器。我只不过是不常拒绝而已。
阿求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有些褶皱的衣服,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自知失言地轻声说道:“不好意思,说了奇怪的话呢。”
二人无言抿茶,少顷,我的茶杯见底。
“那么阿求小姐,告辞了。”
稗田阿求听到我的话,连忙站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行了一个复杂而又优雅的礼。我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这是她在和我道别,于是提起裙摆,做了一个提裙礼作为回应。
至于为什么选提裙礼,那是因为类似的礼仪我只会这一种,就这一种还是我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
行提裙礼时对方的表情都好像在说“这个人好优雅哦”,于是每每想起都不禁点头。
走出大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接近落山,天边映着灿烂的红霞。
这红霞映衬着多少人的幻想呢。
霞光轻盈地跃上我洁白的长袍,为我的轮廓勾勒出一道华丽的金边。
我收到了来自偷偷盯着我的路人的幻想。
其实对于吃愿力为生的我来说,靠在城市中心卖萌就能吃饱饱。只不过那样的话就太无聊了。没错,无聊。
我想起了八云紫之前说过的话,“对于那些寿命悠长的妖怪,保持某种兴趣让自己不无聊可是很重要的。”
八云紫特意强调了“那些”这个字眼,好像只要这么说就能淡化她自己也是长寿妖怪的事实。哈哈。
我想起一位和八意永琳颇有些关系的人,她本来也是人类,却因为食用了某种药物获得了无穷的寿命。她的状态相当罕见,非要描述的话,差不多就是“不太想死,但也没那么想活。”
说起来……那个人似乎就藏身在人间之里的附近,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呐,反正肯定还活着就是了。
那种跨越因果,连我的力量都无法逆转的『永生』,我无法想象有谁能够破坏掉。
附近已经感受不到特别的反应,也就是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去看看她吧。”我轻声自语道。随后,我微微屈膝,脚尖轻点地面,身体便腾空而起,向着附近的竹林飞去。
村里人管这片竹林叫作“迷途竹林”,因为茂密的竹林如迷宫般错综复杂,而且似乎有妖怪的力量作祟,进入竹林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但是我是从天空中进入竹林的,应该不至于迷路。我乘着夕阳下的暖风,在迷途竹林的上空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太阳彻底下山,我终于在竹林的黑暗处找到了我想找到东西:一束闪烁着的渺小火光。
我张开双臂俯冲下去,那人表现出一瞬间的警觉,在看到来人是我之后便放下了戒备。
我顺着惯性抱在藤原妹红身上,带着她冲出去几米远才停下来。
渺小火光的源头:一根颇具现代风格的香烟,也从妹红的嘴里掉到了地上。
藤原妹红站起身,拍拍身上刚沾到的灰尘,一脚把落到地上的烟头踩灭。
她一手插兜,含糊地说:“哟,好久不见。”
我也从地上爬起来:“别来无恙啊。”
“你知道,我不会有恙的”妹红挥挥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开封过的烟,冲我晃了晃,“来一根?”
“不抽。”我果断地拒绝了她。
“这东西可是卖得越来越贵了。”妹红叼着一根新的香烟,却没有点着,只是用牙齿轻轻咬着烟嘴。
我盯着妹红,试图从她身上感受幻想的波动。
妹红用没有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只见她的香烟烟头处便凭空冒出一团火焰,那火焰跳跃着,瞬间把烟点着了。
幻想的波动比上次见面强了不少,我正准备仔细听听她幻想的声音,却被她出言制止。
“感觉你要做出类似读心的失礼举动了。”妹红皱了皱眉头说道。
被戳穿的我毫无反应,神态自然地回答:“这是我的生存方式。”
“嘁。”妹红发出表达不赞同的声音,她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又准备擅自可怜我吗。”
“来找妹红只是因为无聊而已。”
“『无聊』啊。”妹红眯起眼睛,咀嚼着这个字眼。她的脸在薄薄烟雾后若隐若现,她似乎在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
我挥手扇开妹红面前的烟雾,坏笑着凑过去:“在想月之公主的事情吗?”
妹红的脸微红,烟头处的火星一下子大起来,喷涌出的烟雾呛了我一口。
“抱歉。一提到她的事情,我……咳。”
妹红把烟拿到手上甩甩,试图散去些烟味。
妹红对辉夜的幻想变得混沌了,我默默想着。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可是满脑子“宰了她!”这样激进而纯粹无杂的愿望。
现在她有关辉夜的幻想乱乱的,连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具体的幻想。
妹红转移话题:“我有段时间没在人间之里看到你那种小卡片了,不干万事屋了吗?”
万事屋……啊,是再说“幻想成真屋”啊。
我左右环顾一圈,确保附近没有红白巫女后抱怨:“被多管闲事的巫女拆掉了,我现在住在那个巫女的博丽神社里。”
妹红看着我的眼神里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丝怜悯。
哼,有空可怜我,那说明你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嘛。
我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于是边晃手指边盯着妹红:“那个烟,你怎么买的?”
“我最近也有在打工”藤原妹红似乎是受不了我震惊的眼神,便偏过头去,“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我在一家私塾里打工。”
“人间之里只有一个地方称得上私塾吧。”我想起上白泽慧音的样子。
人类似乎会抗拒为自己的朋友打工,不知道妹红会不会有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