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我全身缩在宽大的黑袍子里面，拿着清扫用的工具，皱着眉头看着伫立在实验室里面久久不愿意离开的维特。
他很不喜欢我叫他的编号，从第一天就告诉我一定要喊他的名字。
维特看起来很伤心，紧紧咬着嘴唇，拳头捏的死死的，和我一样笼在黑袍里的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你之前，一直都在干这种事情吗？”
“什么事情？”我一边疑惑的问着，一边麻溜的收拾起地上的惨淡尸体。
首先要把分散在各处的肢体收拾好。完整的手臂大腿要好好的放在收集箱里面，堆叠在一起，用作以后合成人体的素材，当然过于残缺不全的要处理掉。
头颅无论完整与否，都要好好的收集起来，放在预先准备好的玻璃仪器里面，大人认为头颅才是灵魂寄宿的位置。
我拿着镊子，趴在血迹斑斑的地上，身体使劲向前勾去，终于捏住了那颗调皮的眼珠子，面无表情的和头颅放在了同一个玻璃仪器里。
眼睛里面蕴含着很强大的力量，大人说过一定要好好收集起来。
至于中间的躯干部分，每次实验结束以后都会莫名的消融成一摊肉水，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停下来...”维特的声音很小，但在这个又黑又小的房间里面却格外清晰。
“我叫你...停下来！”维特的声音明显变大了，甚至有点震到了我的耳朵。
“......”我默默的工作，不再理会大喊大叫的维特。
但是很突然，感觉面门狠狠遭了一拳，嘴里面霎时间满是铁锈的血味。
“...你...你...”维特喘着粗气，重复着越来越遥远的低语。
我感觉世界颠倒了，面前是模模糊糊的黑影，狰狞着咆哮着，不顾一切的宣泄着。
“...好痛...”一开始我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直到痛感从脊髓深处攀爬到大脑里面，我本能的叫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可以...”维特好像是跨坐在我的身上，提着拳头，大概是很崩溃的叫喊着。
我有点麻木，更是习以为常的说着，“这是大人交给我的工作。”
“我...”维特慢慢收起了拳头，大口大口喘着气，从我身上站起来，背对着我，看起来很落寞。
我有点想安慰他，仔细想了一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
“你这个怪物...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回去的路上，维特是这样说的。
我罕见的内心感觉到了一点伤心。
大概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维特对我很热情。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
我的编号是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二号，虽然编号的数字很大，但我实际上却是这里的老资历了。
和大多数被抓过来的人不同，我从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
大人很喜欢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二这个数字，偶然间听说是因为大人献祭了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二个人类，炼制了独一无二的秘密武器。
给我这个编号，大概是因为在我身上寄托了希望，在第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二次之前，可以完成对于灵魂的终极实验。
今天大人又喊了我去他的房间，是什么事情呢？
.......
......
“大人...我来了”我整个人跪倒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在冰冰凉凉的地面上，恭敬的向大人问候。
大人大概是摸了摸我，我感觉脑子里面少了一点什么，不过很舒服，有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有点想起来了，这不是每次工作完以后的例行事项么，大人会给我赏赐，让我的脑袋里重新变得空空的，身心都感觉到舒缓。
......
“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二号？这次的工作，继续跟着我。”
“不是说了我叫维特吗？别叫这种编号了！”面前的黑袍男子很生气的喊叫着。
我脑子里面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一种亲切感，本能的认为面前的男人很热情，善良。
“...维特，请跟着我。”
“...这是第多少次了...为什么总记不住我...”
“......”我心里有着怪怪的感觉，内心冲动着想说些话，话到心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你记不住了，但我还是会和你一遍一遍的道歉...”维特又哀伤自责起来了，真奇怪...
“那次的动手...真对不起...请原谅我...”
“嗯，我原谅你。”
“......”
“这次的工作，给我自己来就行了，用不着你的帮忙。”
“知道了。”
“不...”维特拉住了我，愣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的那份工作，也叫给我干，可以吗？反正只要完成了就可以吧？”
“知道了。”我回答到。
维特，真善良，真热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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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一次工作，维特都抢着帮我，绝对不让我亲自动手。
“...维特，今天的工作...”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维特呜咽的声音。
“你是在...哭吗？”我拉了拉维特，感到很担心很担心。
“嗯...你终于第一次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了...”
“...因为你说过讨厌用编号叫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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