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很激烈的争吵,裹挟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伤心嘶哑的哭泣声,狂气疯癫的大笑声,带着怒火的训斥声,以及最后归于一切的寂静声。
......
“哗啦” 脸上被不带仁慈的泼了一盆水,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寒冷的气温像是啃噬人的毒虫一般的早晨变得更加难受痛苦。
“唔...”我的身体因寒意而止不住的打颤,大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口鼻里面吸进了水,带着奇怪的味道,我痛苦的咳嗽着,打着喷嚏。
“哗啦”又被不解气的泼了一盆水,我全身大概都湿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薄薄的一件衣服,不自觉的呼吸却吸进了更多的冰冰凉凉的水,呛住了堵在大概是鼻子气管的那一部位,带给我一阵火辣辣的发炎一般的痛感。
“醒了没有?”
我感觉到我的下巴被捏了起来,被带着力气强行举了起来,被打湿的头发粘性变得很大,好多像是蔓生的木藤一样乱糟糟的附在脑门额头,遮挡着眼前忽明忽暗的世界,眼帘重重的低垂着,看到的世界是模糊的不讲道理的。
“唔...”
感觉到了捏住下巴的手更加用力,眼前不知道是谁的人影带着怨恨让我的头高高抬起,强迫我同她的一对眸子对视。
我打从心底认为,那是一对美丽无比的眸子,金色的带着熠熠光采的眼瞳,这其中更应该充满慈爱悲悯,而不是现如今的愤怒怨恨。
“醒了没有?”
带着点通宵后的嘶哑混浊的少女的声音,再一次询问了我。
我的精神游离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但好在看到的世界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内心里的冲动疯狂也没有之前那样多。
“嗯...嗯...”
我只是含糊不清的嗯了两声,眼前的少女却如愿所偿的解气的笑着,“果然疯子就是该吃疯子的药啊?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呢?”
“......”我感受着这几天来难得的宁静,内心放松清净的感觉,身体上仍然很难受,心灵却终于可以变得可以触碰。
“......”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你这个贱人?”
我迷迷糊糊的回想着这几周以来做的荒唐事情,大梦初醒,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好像嗜睡的人睡了很久,明明身体上已经睡饱,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入睡,不愿意醒来,看不清这世间。
“......”
“说话啊?”
“......”我只是长久的沉默着,仍然在强迫着自己去分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真实而又模糊。
“唔...”
仍然湿漉漉的头发被抓住,头发根部带来了一阵阵的疼痛,眼前的少女拿出来奇奇怪怪的一罐药,强行打开我的嘴塞进去。
“......”我没有反抗,顺从着吞咽着奇奇怪怪的药丸,没有水给我湿润喉咙,只是就着自己的唾液,一点一点违反着自己本能,将口中药丸尽数吞下。
“多吃点...清醒了我再来找你...”
她这样说着,转身离去,哐当一声关起厚重的铁门,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囚禁关在一个小小的仅仅有着一扇铁栏杆围起来的窗户的逼仄房间内,唯二和外界相连的就是一扇厚重的铁门。
“......”
我重新回到之前的姿势,一个人抱着自己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面,身上湿透了,好冷...
肌肤贴着被水浸透的衣服,变得特别敏感,偶然的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溜进来的风都可以让我的身体心灵一并惨叫。
......
......
眼中的世界不再倾颓,好像是重启了一样回复了以往的正常。没有怪物,没有血液,没有呢喃妄语,只有着冷漠。
这是一般人的世界,就这样静静呆着的清冷的世界。
多亏了这些药,我找回来了一些理智,可以好好的思考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在没人看见的墙边一角,我嘴唇嗫嚅着,发自内心的想说些什么。
对不起?谢谢?
但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巨大的迷茫感,伴随着应该承担责任罪行的焦迫感,最后都化为无所谓的自暴自弃。
“...无所谓。”
我说着,不断的重复着。
当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存与否都置之度外,三观人伦道德种种只是一层薄薄的一捏就碎的外壳,包裹在沉重的心灵上,即便违反了良心也不感觉到疼痛。
责任,亲情,后悔...
什么美好的,坏的,我都品尝够了。
我真的好累。
求生不得,求死亦不得。
......
......
昏昏迷迷中,铁门又打开了,眼前的人影遮挡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醒了没有?”
“......”
“赎罪...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杀了我也无所谓。”
我闭着眼睛,打着瞌睡,随随便便的说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