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对神明的一切敬意起誓,我没有骗人,我看见了天国。
我很自私的认为自己看见了天国,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看见了天国--哪怕双目失明。
那是一股炫目的光,穿透力极强的光,即使隔着眼皮,在失去神采的眼睛里面,也可以感受到的描述不出颜色只知道如此绚烂的光芒。如此温柔,如此和煦。
......
谁可以告诉我过了多长时间了?
她好久好久没来找我了。
“就这样挺好...”我这样想着,静静的像个断了线的人偶,孤零零的不知道缩在哪一个角落里,名为饥饿的恶魔开始大发神威,像是恶犬一样啃噬着我,我忍受着,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如果可以,请带我去往天国--但这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听见了不属于这座牢笼的第三者的声音。
“涅莉...让开...”
“涅莉大人...天灾侵蚀了您...别害怕,琉璃来救你了...”
自从这双眼瞎了以后,我的听觉变得极其灵敏,再加上身处这样一个禁闭幽深的环境,就算是风轻轻钻入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缝隙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我默默的听着墙外的喧闹。
“耶格...我帮你报仇了。让那个贱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真的,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涅莉,让开。”是很焦急的声音。
“耶格...为什么不好好看着我?从你的第一次冒险开始...我就一直陪着你,一直看着你,一直在帮你...”
“涅莉...我知道...你让开,可以吗?”
“涅莉大人...”
“杂种...谁让你插嘴了?”一瞬间就从软软糯糯的语气变成了这样恶狠狠的声音。
“咦!?别这样叫我...求求了,涅莉大人...”大声哭泣的声音,含糊着光是听着就让人哀伤的声音,“我...我不知道天灾怎样侵蚀了涅莉大人,让温柔善良的涅莉大人变成了这样...但我知道真正的涅莉大人现在一定一定很痛苦...涅莉大人,回去和我们接受治疗好不好...这之后您想怎样侮辱琉璃就怎样侮辱...”
“涅莉...求你了...”同样悲哀着的声音,满是颤抖心殇。
“...嘿嘿嘿”名为涅莉的神官笑着,风铃一般让人发自内心觉得悦耳。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涅莉,耶格一直提到的很厉害的神官同伴。
......
“涅莉大人...愿我们今天也彼此相爱...”我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位少女带着泪水的微笑,仿佛是看见了希望。
“臭杂种...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了...”然而依旧是侮辱歧视,不加以任何怜悯的冰冷话语,“才不是天灾侵蚀哦?就是我的本性...从一开始我就不待见你...你还不明白吗?难道非要从我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确定吗?”
“...没关系的,涅莉大人。即使这样,琉璃也想您好好的...像以前那样温柔开朗...我仅仅是看着涅莉大人笑着,也会感觉到幸福...”
“嘿嘿嘿...你这家伙真厉害,到底是软弱成什么样子才会说出这种话啊?耶格你也很讨厌这个杂种对吧?毕竟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涅莉讥讽着面前之人,大笑着,就像是要彻底压垮眼前的慈悲少女一样。
“...耶格大人?您...您也是这么看待琉璃的吗?一直...一直这样看待我?!”悲鸣声,质问声,过于痛苦而大口喘气声。
“......”
“为...为什么不说话...耶格大人...呜呜...你真的也这样看待琉璃么...可不可以回答我...”哀求渴求着的声音,像是临终之人最后的善言一般的绝望的问着。
“耶格可是很诚实的哦?他绝对不会说谎的...你看,他沉默了吧?说不出话了吧?因为他没办法过自己这一关...他以前就是很讨厌你啊,臭杂种?你不配呆在我们身边。”
“...怎么...为什么...我一直爱着大家...就因为我是亚人吗...就因为我和大家有一点不同...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咦!?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伤心好伤心好伤心呃呃呃呃呃呃呃呜呜...呜呜...”一直强撑着的少女,崩溃的接受了这真真假假的事实,哀嚎着,化为涅莉的笑料。
“琉璃...冷静...以后我会和你解释的...现在我们先解决这件事情好不好...快点找到普罗涅小姐好不好...”
“嘿嘿嘿...听到了吗?他说要和你解释哦?也就是说...耶格也和我一样,一直一直都看不起你,讨厌你哦?”
“闭嘴...闭嘴,涅莉!”怒火中烧,我听见了往前狠狠踏出一步,砸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音。
“诶?不可以对女孩子这样粗鲁...耶格?你难道忍心打我不成?”
“......”
“嘿嘿嘿...冷静...耶格...”
“你才不是涅莉...装作涅莉的怪物...侵占涅莉心灵的天灾...我会把你揪出来的...”
“嗯?为什么都要把罪推脱给天灾?老老实实承认这就是我,这就是涅莉不可以吗?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呀?”
“.......”
“.......”
长久的沉默,最后被涅莉冷漠的笑声打断破。
“嘿嘿嘿...好呀...你们进去吧,我先走一步...我们以后再见面...”
“等等...涅莉大人,和我们一起回去...大家都很担心你...”
“臭杂种...滚...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吃了你哦?让你这头卑贱的蠢货永远闭嘴...连你的弟弟妹妹一起...”
......
......
我感觉不到光亮,但我闻到了外面自由温暖的空气甜味,触摸到了风的温柔。
我感觉到被谁抱了起来,臂弯里面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温暖,指尖像是触摸着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的点着我的脸蛋,爱抚着我。
我知道这是耶格,哪怕我双目失明。如此悲哀,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被我犯下罪行同样也是来救赎我的人。
我本能的拥抱着他,示意他将脑袋低下,贴近他的耳朵,什么都不去想,发自内心的小声的祈求着,“大人...我的天使...请带我前去天国...我已经受够了...”
“...好,我们一起去...”怎么会有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手很柔弱的抚摸着耶格的脸,胡乱的帮他擦拭着眼泪,即便我是这样的罪孽深重...
请原谅我...
不...请报复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