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书生嘴角勾起一丝诡笑，他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细细感受着空气中荡漾的护山大战释放的真元气息，淡然说道：
“抱歉，逃亡太久，没心思关注这些小门派……”
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开始涌动，顷刻间沸腾起来，弥漫起漫天的水雾，四周的山石发出咯吱咯吱的蠕动之声，竟在须臾之间形成了环闭的山行，将鬼面书生和枯枝败叶围在其中，就连瀑布的流水都以反重力的怪异景象朝天飞去。
枯枝败叶愕然环视周围的奇异变化，须臾之间这片山石已层层密封，形成一个数十丈之距的烟囱状，仅有头顶一丝亮光倾泻下来，显然是有重天境高手在释放改变地形的能力。
与此同时，鬼面书生身后的水潭沸腾到了极致，在滚滚蒸汽之中，一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从水底跃然而上，浑身湿漉漉的悬空在潭面上，一头乌黑长发遮挡着脸看不清五官。
“拜见教主！”
那枯枝败叶连忙行跪，鬼面书生却是摇头叹息道：
“宋玉珏早已魂飞魄散，你眼前的不过是一尊空洞无神的尸身，拜她有什么意义。”
“鬼面书生！你懂个屁！”
一直对鬼面书生颇为客气的枯枝败叶此刻话语里充满火药味，他对着宋玉珏的肉身拱手正声说道：
“我等噬魂魔教弟子对教主忠心不二，即便眼前的躯壳没有神魂，她仍旧是我们的教主！见教主就必须行礼以示尊敬！”
“呵，在我面前还演戏。”
鬼面书生饶有兴致地走到枯枝败叶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具尸身魂力盎然，你不就是贪图她这身重天一重的修为，想炼化她血肉化为己用么。”
“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生前是受人尊敬的教主，死后亦受我敬重！能炼化教主血肉长我修为，就算教主泉下有知也定然欣慰！你懂个屁！”
“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一身血肉被魂功侵蚀透彻，于我无用，跟在我身边只是个累赘。”
鬼面书生走到宋玉珏肉躯旁边，见她五官被湿漉漉的长发遮挡，便想伸手去撩拨她的垂发。
宋玉珏肉躯机械木讷地站在原地，感受到鬼面书生的举动后自觉伸五指将他手格挡开。
尽管没有神魂，但这具尸身仍旧有些许本能反应——她抗拒任何男子肢体接触。
“连碰一下都不行，她对男性的敌意很重，即便是没有神魂亦是如此。”
见此情形，鬼面书生摇头晃脑故意拖长的话音说道：
“从天牢逃出来后，我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还替你们保管了宋教主肉身八年，眼看如今就要物归原主，那你答应我的事……”
“你大可放心，等我们到了迷雾森林就立刻杀了那几个裁判，把玄阴地母果抢过来。”
鬼面书生剑眉之下黑白分明的双眸乍然寒光闪过，冷声质问道：“杀了他们？你就这么确定钟峰没来？这可是太玄仙门护山大阵范围之内！”
“额……可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肯定是偷懒不愿意来……”
“今年武盟纳新，钟峰缺个投名状，而我的项上人头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鬼面书生阴险一笑，在这张俊朗的面孔下，他脸上五官似是有些不协调的褶皱起来，在发际线处的脸皮裂开一道缝隙，袒露处额头猩红的血肉。
裂开的脸皮接触到外界冰冷的空气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笑容牵动的脸部肌肉过多，以至于脸皮无法粘牢，便伸出食指将垂下来的脸皮抚平，继续说道：
“我太了解钟峰了，他知道我晋升重天就差这么一颗玄阴地母果，便以此为饵引我入局。”
“你、你很了解钟峰？”
“我与钟峰、宋玉珏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尤其是钟峰，对他更是知之颇深。他若是亲临现场全程主导仙门馈赠，我反而敢跟他当面拍板，然而现实恰恰相反，派出一个无关痛痒的三流门派来当裁判员，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可以拿他们当替死鬼，提取玄阴地母果的精华么……”
“这……这我还真没想到过，他们不是偷懒么……”
枯枝败叶想的显然没有这么周全，迟疑片刻不由惊诧道：
“钟峰如此布局，明知抛出的是饵你还敢上钩？”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钟峰躲在背后谋划应当自知力有所限。”
鬼面书生伸出二指扣了扣脑门，在他的左脸上登时流光缓动，半张赤铜材质的左脸面具就浮现出来。
面具狰狞可怖，颧骨高耸，眼角开口已入鬓，半张嘴巴放肆狞笑，漏出口中森森獠牙。
鬼面书生迎着枯枝败叶惊诧的表情，凶声说道：
“自打被武盟抓取关在天牢后，我潜心苦练，早已掌握修罗鬼面的使用方式，实力今非昔比。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的修罗鬼面除了能幻化他人面貌，更多了看破虚实真伪的功能。纵然此地他钟峰有护山大战加持，我又何尝不是得上代古修传承？玄阴地母果我势在必得，谁是渔谁是鱼，尚未见分晓……”
……
一场淅淅沥沥的寒雨从天而降，将众人逼到了一处山间野洞内。
哥哥看着洞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心中不免感到焦虑，他好几次想冲进雨里继续赶路，可回头再看看蜷缩在地上十名弟子，他们瑟瑟发抖无力行动的模样又不免于心不忍。
看出哥哥内心的煎熬，苏绿夏只能安慰道：“哥哥不必担心，迷雾森林地形复杂多了，我们走不了的路，那帮邪修也走不了。”
“不一样啊！他们都是为了争夺玄阴地母果而来，动机比我们强，万一他们先到了迷雾森林的哨岗而我们还在后面，被庞兹他们知道可不好！”
“哎，怕什么，他们又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天地间有一股极位寡淡的真元回荡，一定是庞兹他们在远处监视我们！咱们一举一动都是考核的范畴！不然他们凭什么选拔出优良中差来？”
和自己的猜想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天地间的真元波动是太玄仙门在远距离监视赛事，也只有宋玉珏才说得清楚，这只是护山大阵释放的频率。
苏绿夏很清楚眼前的这个栩栩如生的哥哥，不过是系统平行演绎出来的虚拟人罢了。
可看见他烦躁不安的样子，苏绿夏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反正除了记忆和域值能带走，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最终都会重置。
“哎，算了算了，你觉得是就是吧，不过他们确实是体力耗尽跑不动了……”
“所以我烦啊！又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别烦了，我有办法让他们快点赶到迷雾森林哨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