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觉的视角】
确认过上衣口袋再无其他物件后，我将那表盖开启的怀表连同长剑一起放在靠窗的置物台上。
虽然气象局已经预告过夜间可能会有一场暴雨，但这会儿仍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流过树叶间隙的光与影浸透玻璃窗花，歪歪扭扭地映在掀开的怀表内部，为其中的照片又多添几分韵味。
封存于相片里的世界与幸福，无论去回忆多少次我都绝不会腻。
那是我和露露席娅儿时于海滨拍摄的合影。与斜阳波浪一同泛起点点辉光的美丽银色双马尾，宛若承载着小妖精的旋律线一样，恰到好处地将画面中两人与红日按照七比三的比例划分在照片两端。欢声歌唱的笑颜、赤脚卷起的浪花，那一瞬间露露席娅在我背部留下的香软触感，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无法忘怀。
只要有这精灵般的女孩陪在身边，再枯燥无望的日常也会因她的存在变得没有任何苦痛与悲伤。我曾抱着这样的憧憬之情，将儿时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托付在露露席娅身上。
说到我童年时期所能感受到的快乐，就只有与露露席娅共处的时光，以及那之后刻印在内心中的股股悸动感而已。
虽然也曾因自身情感上的缺陷为此烦恼迷茫过。但总之，多亏了这位少女的存在，才为我近乎停滞的黑白世界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不仅是索然无味的繁重课程，就连艰辛的格斗技巧训练也转变得令人享受。
无论是日渐丰盈的学识，还是逐趋熟稔的兵武操使能力。如果想要人生重新拥有价值与意义，我就不能让那憧憬仅仅只是憧憬而已。我定要凭借此身所有，竭力守护好她珍视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以不辱骑士之名的方式抵达她所在之处，与她携手同行——我如此坚信不疑。
即使后来两人因战乱而分离，我也丝毫没有因此质疑过这份信念。仅凭我一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没能够保护好她。有的人能够通过谋略捍卫或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我不具备这份才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无计可施，从伊特诺尔帝国的野蛮征战历史中，我隐约寻得了一种能与那份才智相抗衡的方式——若是在谋略之中找不到出路，不讲理的力量，仿佛能够将其击溃。
仅依靠双拳无法保护的，我还可以拔出长剑；长剑无法斩断的，我能以火器瞄准敌人心脏；枪械无法战胜的，就使用神威的机甲震慑。若是连战神阿瑞斯都不能守护露露席娅，那我不禁要考虑一个人的力量是否太过于弱小，想要对抗战争与灾乱，果然还是需要帝国以内或以外的国家势力协助。
而世界上还有多少与我一样，想要守护好珍视之人的同类存在？欧若拉的血流平原、阿芙里喀的葬躯黄沙，又或是脚下这片沚州大地，世上从不缺乏这一类人存在。想要守护好珍视之人，最好的方法从来不是一味御守，彻底解决掉祸乱根源才能将大家从这份忧患中解放出来。
为此，芙蕾雅与瓦尔邱蕾的计划在一众解决方案中显得相对具有可行性——如果能够联合帝国内部反对战争的势力，一同将恩德里欧的统治降下帷幕，带来不幸与生离死别的战争自然而然就会结束。
想要武装夺权，强力的军队和优质的兵员当然不可或缺。在机甲替代传统陆战军备成为陆地决胜兵器的这个时代，拥有强大机甲部队的一方自然占据更多优势。普通人想要熟练驾驶机甲，就只有加入军队一途。与之相比起来，我所经历人生带来的优势不言而喻——没有进入军校却每日经受严苛战斗训教。在这之后甚至还结识赛因斯伯爵，被测验出与战神阿瑞斯之间的高契合度后，获取了这台高效能机甲的驾驶权。
有了世上最先进机甲和两位帝国皇女的协助，说不定真能够驱散战争带来的阴霾，为露露席娅和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带来和平。
既然知道自己会是至关重要的战力，这亦是触及愿景的必经之路，所以即使是多么严苛的训练，我也不会为此感到丝毫厌烦。
“吕明觉，准备好了的话就赶快去更换驾驶服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获取全新配件的运行数据啰。”
呼唤我名字的男子穿着一身洁白技术制服，看上去二十几岁。以取得举世皆惊的机甲科研成就这一点来讲，他简直是过于年轻了。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到了他那个年纪，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拿得出手的成就。或许这也正是他即便在伊特诺尔皇族面前，也丝毫不收敛散漫态度的底气。
他就是赛因斯·维斯敦伯爵，凭借科研才能成为伊特诺尔帝国新兴贵族之人，同时也是战神阿瑞斯之父。
我小心翼翼地将表盖按下，确认过合闭时传来的清脆机械音后，把怀表轻放在剑格下方。
“我这就来。”
跨过以蓝色横线分割的白色电子门，我跟随在赛因斯伯爵身后，一同向试验场地走去。
“话说回来，赛因斯伯爵，真的没问题吗？暂且搁置洛基罗斯殿下那边的会面。他应该会想要快些解决‘福音’事件然后回归前线吧。”
赛因斯伯爵头也不回，只是来回挥动右手。就算看不见他的正脸，我也可以大概猜到他这会儿是一副怎样无所谓的表情。
“没关系没关系，放心好了。殿下那边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等咱们的武器测试结束再会面也不迟。”
真不愧是赛因斯伯爵，居然能够让伊特诺尔帝国的第三皇子为他做出让步。
“比起无聊的会面，明显是战神阿瑞斯的全新配件更让人兴奋一些吧？我说你啊，作为阿瑞斯的驾驶员，难道对机甲改新升级一类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赛因斯伯爵回过头，皱起眉头，略显不满地盯着我。
我只得强硬挤出笑脸，尽可能表现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怎么会？阿瑞斯能够得到升级当然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洛基罗斯殿下那边……”
“都说不用你操心啦。虽然特区外事件的解决也很重要，但洛基罗斯殿下也很重视特别技术研发部门这边的进展。就这么点时间他耽搁得起，完全没问题。”
“是吗？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那可是洛基罗斯，不仅是帝国皇子，同时还是特别技术研发部门的组建人物。要是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算是件好事。
隔着厚重的观察窗，那名为“战神阿瑞斯”的第五世代魔眼机甲此刻正收容在格纳库之中。
相比人类，魔眼机甲是前者数倍大小的多功用武装人型战斗平台。不仅拥有力道足以徒手撕裂坦克装甲的臂足，大范围探知战场情报的头部魔眼，还有着高出力的驱动核心，并支持人类搭载控制。这样的强火力高机动作战单位，无疑是辅助装甲阵列瓦解敌军阵线的决胜利器。
而战神阿瑞斯更是于所有魔眼机甲机型中位居顶尖的存在。其天神般的英姿，以及那柄靛蓝色巨剑——无毁之光，仅仅只是降临在战场上，不费一枪一弹，就足以威慑攻击范围内的所有敌人。也难怪自战神阿瑞斯初次登场后，九煌和欧若拉方面会如此忌惮这台第五世代机体。
足以与之对抗的，只有同为第五世代的机甲而已。就算是上次遇到的那台第四世代粉色机甲，在全功率输出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是战神阿瑞斯的对手。
很难想象在这次改装后，他又能展现出怎样的惊人实力。
不过，赛因斯伯爵说是为其加装了全新配件，可仅从外表上看来，战神阿瑞斯和先前比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端详过机体上下的各处组件后，我向赛因斯伯爵发起疑问：
“赛因斯伯爵，关于全新的配件……是火控雷达一类的东西么？总感觉战神阿瑞斯和原先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我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赛因斯伯爵得意洋洋地龇牙，笑着走到我身侧，略微斜过身子投来神气得有些幼稚的目光。
“看不出来吧？毕竟为了这次改装，我可做足了保密工作呢。仅从外表看来，战神阿瑞斯和原先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其实我在无毁之光上加装了电磁束能炮。”
“电磁束能炮？那是什么？”
虽然听不懂这一类专有名词，但总感觉这会是一件威力惊人的武器。
赛因斯伯爵故作神秘地走到窗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推了推鼻梁上方的半框眼睛。
“那是能够将绮晶石释放出的能量积蓄后定向发射的击发媒介。你把它想象成不需要装填实弹、以绮晶石供能的能量枪炮增强版就好。加装了这个配件，战神阿瑞斯就不再需要于统合兵装中搭载额外枪炮，远程火力和白刃作战的切换会更加自如。短击发能够在一瞬间倾斜大量能量弹压制敌人，如果长击发蓄能射击的话……”
“会怎么样？”
我有些好奇地看向赛因斯伯爵。
“先前凯里布置的固定重炮，那东西的威力你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吧。”
赛因斯伯爵一反轻松散漫的态度，严肃地敲打观察窗。
“啊……那台重炮么……”
我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我当然忘不了那炮台发射出的毁灭性紫电炮弹。仅需一发便能够穿透百余米的沥青路面，爆炸开来时的能量波动更是足以掀翻一整条街。
“虽然没办法进行实验……但我想就算是战神阿瑞斯自身搭载的能量护盾都没办法挡下那一炮吧。”
赛因斯伯爵言毕，径直朝控制室走去。我也紧跟上前。
“当然，一般的作战任务，你只需要使用短击发就够用了。之所以搭载蓄能系统，纯粹是为了对标九煌那边的第五世代机体罢了……”
“嗯？连九煌也研发出第五世代机体了吗？”
这意味着世界上出现了一台足以匹敌战神阿瑞斯的全新型号机甲。或许这对战神阿瑞斯来讲不算是什么幸事……但我暗地里不禁为之庆幸——至少伊特诺尔帝国胆敢正面宣战九煌的可能性大概会因此下降几分。
“不……那台叫赤鸾的机体还处于实验阶段。但考虑到她的研发者可能会针对我的战神阿瑞斯做出一系列改良，我不偷偷藏一手可不行——好了，快进去换好制服试试手吧，我可等不及了。”
坐在控制台前的莫拉莉蒂朝我挥手。赛因斯随手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咖啡，走到她身边。
“怎么样？各项数据都无异常吧？”
“是的，前辈。我已经进行过多轮测试，战神阿瑞斯各项数据都处于正常范围内。”
接过赛因斯伯爵丢过来的制服，我迅速更替好服装。不得不说，这套能够自动填充气体的驾驶服穿着体验相当不错，其内部触感相比起一些日常服饰还要更胜一筹。
“准备好了的话就进入驾驶舱吧。记住，这只是一次武器测验，没必要驱动机甲高负荷运转。你的伤还未痊愈，可不要因此留下一些后遗症。”
“好的。”
对于赛因斯伯爵回响于通讯系统中的话语，我尽可能镇定地予以回答。随着一阵风压释放声，战神阿瑞斯的驾驶舱弹出。我走上舷梯，俯身跨坐在驾驶位上。视窗面板上的各项数据与先前相比并无太大的差异，只是在最右侧多出一项无毁之光的状态栏。蓄能进度、供能效率……所有有关数据一目了然。
“很好。吕明觉，现在开始试着举起无毁之光，将剑刃指向前方。接下来开始短击发射击测试，你的目标是尽可能击毁从各处障碍中袭来的第一世代魔眼机甲。”
“收到。吕明觉开始启动无毁之光束能弹击发装置。”
宽敞的室内试验场地顿时在诸多照明设备下呈现全貌。以高强度能量合金布局而成的“城镇”交错分布，与武器性能系统联动、通过简易自动运行系统驱动的第一世代魔眼机甲在“建筑物”之间展开行动。
那些从军队中淘汰下来的机甲根据帝国数据库中的实战数据，运用各种各样的机动战术，或是交替掩护奔袭，或是发射攻壳缆钩跃身于“高楼”之间，以尽可能复杂多变的方式攻向战神阿瑞斯。
在八台机体驶出障碍飞驰而来的同时，潜匿于窗口阴影下的数台机甲开始进行掩护射击。一连串演习用聚合弹药在冲锋的机甲上空划过，径直朝我驾驶的战神阿瑞斯袭来。
在先前亲身经历过实战后，我愈发觉得这自动运行系统驱动的机甲动作之僵硬，和人类驾驶员变化多端的操纵手法完全没有可比性。根据数据库调用得来的攻击方式虽然标准且正确，但用来对付高世代的机甲根本毫无用处。想要凭借落后于阿瑞斯的机体与之抗衡，势必要跳出常规战斗思维的束缚，以充满意外性的攻击来不断消耗战神阿瑞斯才行。
拨动过上方的数个短控制杆，无毁之光搭载的电磁束能炮开始运作。我轻握住主操纵杆，迅速瞄准正飞驰而来的数台机体。
只是按下射击按钮两秒不到，数十枚能量弹于顷刻间爆发而出，仿佛暴雨梨花针一般吞噬其飞行轨迹上的一切空间。那几台来势汹汹的机甲仅在转瞬间消逝，纷纷殉爆。
我反拧过左臂操纵杆，旋转四十五度，使战神阿瑞斯持有能量护盾的左臂挡在机身前方。如雨点砸在玻璃窗上那般，聚合弹在接触到能量护盾后纷纷飞溅开。因开火而暴露了所在地的剩余机体，被火控系统自动照射锁定。举起巨剑、瞄准、射击。一连串动作丝滑顺畅，真不愧是第五世代机体，操作手感一如既往的优秀。
“好，好。OK，测验结束！相当优秀的数据。”
通讯频道中传来赛因斯伯爵惊喜的感叹。
我抽出密钥，从机体内部脱离开来，回到控制室内。
“你没事吧？吕明觉。”
莫拉莉蒂以相当迅速熟练的手法完成数据录入后，从控制台前站起身，向我投来关切的视线。看样子她相当在意我在此之前因拷问而留下的伤口，以及那道尚未完全痊愈的枪伤。
“我没事，这种程度的测试根本算不上什么。整台机体几乎没有大的动作，给身体带来的负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是吗？不过，真不愧是你呢。整个过程都没有移动过战神阿瑞斯的腿部，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就击毁了所有目标。我本来还以为在那个距离下，根本来不及举盾防御聚合弹呢。”
莫拉莉蒂点头表示对测试过程的认可。
与此同时，一旁的电子门传来启动的机械音。伴随着一阵鼓掌声，一男一女从正门另一端走入。
“太厉害了……”
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迈着轻盈步伐大大方方出现在控制室内的女性正是芙蕾雅无疑。她一边惊叹一边拍手，走到我身前。
芙蕾雅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感到意外。虽然贵为帝国皇女，但芙蕾雅并不给人以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与她相处起来就如同身份平等的朋友一般轻松。更何况今日我和她本就要一起去会面洛基罗斯，她会找来这里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芙蕾雅，你来了……”
我的声音在不经意间变得有些僵硬。原因并不出自芙蕾雅之身，而在于与她同行前来的那人。
如果芙蕾雅是只身前来此处，我可能会只当她是前来等候测试结束，然后与我一同前去洛基罗斯处进行商讨。
可她是在某人的陪同下前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暗自揣度那人的真实身份——更何况那是一名贵族或是皇族打扮、雄姿英发、气度非凡的英俊男子。
“真不愧是赛因斯伯爵认定的战神阿瑞斯驾驶员。”
那人从容鼓掌，迈着矫健的步伐自阴影中现身。他正以那有如湖泊一般深邃的蓝色眼眸打量着我。仅仅只是被那仿佛能看破世间一切真理的瞳孔注视着，我的心脏就不禁一阵绞痛，胸腔也因此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这位难道就是……”
我虽然试着开口询问，但是眼前男子散发出的气场压迫感十足，我一时间竟没办法遵循自身的意识将视线挪开来。
“啊，没错。他就是特别技术研发部门的创始人——洛基罗斯殿下。”
赛因斯伯爵拍打过我僵硬的后背，走上前去握住洛基罗斯伸来的手。
“殿下，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们咯。我还需要进一步调试战神阿瑞斯，就不奉陪了。”
“真是辛苦你了。束能炮的效果看上去相当不错，能量护盾的防御力场改进如何？有什么进展吗？”
“已经解决了释放媒介依赖限制，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能实现单体全方位列装。”
“真是值得信赖。这样一来，那台机体的构建也能提上日程了。我把会面地点设立在这里，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没关系，反正这会儿也用不上控制室，你们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啦。莫拉莉蒂，来搭把手。”
赛因斯伯爵结束与洛基罗斯之间简短的交谈，招呼过莫拉莉蒂，朝试验场地中走去。
“失礼了，洛基罗斯殿下。”
莫拉莉蒂行礼后，跟随赛因斯离去。
这会儿控制室内就只剩下我、芙蕾雅与洛基罗斯三人。还好有芙蕾雅在此陪同，我总感觉自己不算是能够与洛基罗斯这类人单独相处的存在。
“方才没能够及时向殿下行臣下之礼，还请殿下恕罪。”
考虑到洛基罗斯在帝国当中的威望，我尽可能恭敬地向其行礼赔罪。希望这补偿性礼节献上的时机还不算太晚。
“阁下驾驶战神阿瑞斯大败恐怖组织的威名早已广传于海外，我于东欧若拉执行帝国公务期间久有耳闻。如今能够与阁下面对面交谈，反倒是我这边的荣幸呢。”
洛基罗斯英气清朗的嗓音传入耳畔，他的脸庞散发出近乎于上战场一般的凛然威风。
“能够闻名于殿下之耳，臣下真是不胜惶恐……”
“呵呵，阁下真是谦虚。不过，今日就不谈旧事，尽快进入正题比较好。”
洛基罗斯沉稳地说道，以不可违抗的魄力正式揭开话题。就连一旁的芙蕾雅都恭敬地侧耳倾听，洛基罗斯在帝国当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特区内部的现状，想必两位也有目共睹。在经受那样的骚乱后，帝国军队元气大伤，暂时无法出击前去解决恐怖组织和福音带来的困扰。实际上，特区外还有名为‘猩红’的杀人魔在不断残害周遭住民。不只是为了帝国臣民，更是为了特区外的无辜民众，解决这两项事件刻不容缓。为此，我有要务分别托付给两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郑重其事说完后，洛基罗斯的眼前仿佛绽开一道辉光。分别扫视过我与芙蕾雅两人后，那道视线似乎落在了我们目光无法追及的远方。
“只要能够为瓦尔邱蕾皇姐分忧，我会努力的。”
芙蕾雅坚定地予以回答。
“臣下定当竭尽所能。”
自认为在洛基罗斯面前展现出踌躇并非益事，我尽可能快地进行回应。
洛基罗斯满意地点头。略微俯首致意后，他率先看向了芙蕾雅。
“芙蕾雅，我希望明日你能陪同我前去防疫局，在那里一起迎接一位客人。”
“只是这样就好了吗？”
“是的，只要芙蕾雅能够露面就好。”
“好，我明白了。”
微笑着拍了拍芙蕾雅的肩膀，洛基罗斯又回首将目光投向我这边。
“吕明觉，我希望你待会儿能够和我手下的防疫队成员一同去这个地方，以我的名义邀请对方派出代表，前来与我商讨联合销毁福音以及捕获猩红一事。”
洛基罗斯递来一封带皇族印章的邀请函，其中附带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
“我可以办到。不过……”
我感到有些疑惑。如果只是需要传信，这种简单的事情派谁去都应该一样。那么洛基罗斯指定我前去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或许是察觉到我心中的困惑，洛基罗斯眯眼向前踏上半步，直视我的双眼。
“具体的缘由，我想等你到那里的时候自会明白。除此之外，之后可能还会需要你和防疫队一同前去协助那名叫‘宵暗’的女子，一起解决这次事件。”
“？！”
我和芙蕾雅几乎是同时皱紧眉头，不自觉间绷起脸回应洛基罗斯的言语。
试探着开口，我企图弄清洛基罗斯对于一连串事件和众人的谋划到底了解到怎样的地步。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宵暗会涉身这次行动？”
“难道阁下没有察觉吗？”
“……什么意思。”
“就我看来，宵暗似乎对阁下相当在意。如果阁下愿意现身，宵暗十有八九会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至于我这样安排的理由，解除福音和猩红带来的隐患是一方面……想必两位应该有所顾忌吧，关于宵暗可能会是杀害亚提斯特的真凶一事。”
虽然早有料及洛基罗斯会和芙蕾雅她们一样对宵暗的动机起疑心，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打算将我作为引诱宵暗上钩的棋子打出。
“虽然我个人主观上比较倾向于宵暗与之无关……但正如殿下所说，我们确实对此抱有一些疑虑。”
“所以，名义上是协助。与此同时，我希望阁下能够在行动中观察宵暗的个性与行为习惯——结合上次其展现出的风采，将之同先前与亚提斯特交手的那名指挥官的行动风格进行对比，我想可以据此得出一些结论。”
话说到这种地步，我想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就表面看来，洛基罗斯应该还不清楚芙蕾雅她们的谋划。至于宵暗这方面……我认为她大概率是清白的，最终得到的对比结果，只会愈发洗脱她的嫌疑而已。
我是如此坚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