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白雪与珍珠的故事

作者:雨音Amane 更新时间:2025/1/11 17:27:08 字数:6557

【吕明觉的视角】

除了我之外,防疫队的众人皆知行动前的小段时间,张队总会唱上一两首九煌古典戏曲来提振队员的精神。

当他突然在我身侧开腔时,我着实吃了一惊。在良好的发声技巧作用下,即便是低沉的中年男声也显得饱满而极富张力。同行成员相当默契地屏声静听,更有几人随着旋律颔首舞眉,可以看得出来张队的戏曲独演在众人之间深受好评。

就我这种外行人听来,其唱功确实了得。若是能够在酒楼茶亭一类的专用场所进行演出,搭配上二胡、琵琶之类的九煌古典乐器伴奏,肯定会吸引相当数量的饮客行人驻足赏听。

听同行的红眼队员说起,今天演唱的并非是九煌民间故事的传统戏曲,而是由七魔姬之一——白雪姬的童话改编而来的魔姬传说。

伴随着结束音符的悠远余韵,白雪姬的故事也迎来尾声。

“……于是,白雪姬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魔姬国度众人皆以为世界就要崩毁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国域之外一望无际的混沌泥渊,竟在转瞬之间净化为肥沃绿原。原本互相厮杀的兵士停止纷争,扶起倒地的同伴或是敌人。魔姬国度停止震颤,各国民众重新走上街道。支撑那国域数十万年的秩序与信仰彻底崩塌,为了避免世界陷入无可挽救的混乱之中,理念与三观不同的七国子民决心携手前行,共渡难关。”

连串掌声响起,众人丝毫不吝于对张队唱功与叙事表现力的赞叹。他一边回应“谢谢”,一边哈哈大笑,继续向着此行的目的地前进。

“张队,我有个疑问。”

认真听完整首白雪姬传说改编而来的戏曲后,我向张队走得近了些,试图从他口中寻得一些故事主线结局以外的、开放性情节的尾声解读。

“嗯?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尽可能进行答复。”

“白雪姬最终去了哪里?她难道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吗?”

“这个嘛,民间流传的版本很多,各国官方收录的童话编本之间有关白雪姬结局的描写亦有差异……就九煌官方收录的版本来看,在那过后,白雪姬并没有离开白雪之国——她还潜匿于国内。据说她用玛娜封印自己身为魔姬的大部分能力,融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之中。要是这故事发生在法兰蒂·维纳斯,或许她现在就居住在沚州也不说定呢,哈哈哈。”

张队以打趣的方式解答我关于白雪姬去踪的疑问。但那如同铅块一般压在我内心的情感并未因此消散。

“那白雪姬的皇后最终怎么样了?”

“皇后?”

“就是那名在故事前半段,一直通过魔镜窥探白雪姬美貌,并憧憬着白雪姬的女子。”

不知为何,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对各种故事中出场的小角色、配角一类人物的经历与结局相当感兴趣。

他们这样的人物往往都是用来塑造主角的牺牲品,为此不能够有大篇幅故事内容用来讲述他们的过往、展现他们的内心世界。但也因此,比起长篇故事的情感铺垫,作者划分给这部分角色的章节相对紧凑短小,能够特别直观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并产生情绪上的共鸣。

所以,要是这类角色于故事中昙花一现,在其结局尚还是留白的状况下,整个故事就此结束,我可能会为此难受上好几个礼拜。

“嗯……至少九煌收录的版本里,并没有讲述皇后的后续故事。据说那一部分的童话卷本早已失传,可以知道的,也不过白雪姬‘嫉妒’之罪名的来源与那名皇后有关而已。”

“这样啊……”

听到张队的这番回答,我不禁黯然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能知晓她的结局,为此感到遗憾吗?”

“可能是这样。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好不容易揭开故事的迷雾迎来尾声,结果发现迷雾之下又是大大小小更多迷雾——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但是从另外的角度看来,这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张队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故事真正的结尾与你预期之中有所差别,反而会让你的期望落空。就我看来,有些东西不呈现出来反倒更好。毕竟谁也不知道厚重面纱之后隐藏的究竟是美女还是野兽。”

“原来如此。”

他的话不无道理。有一类型的故事结尾安排,正是因为拥有足够的留白,才给予读者更多想象的空间。充满希望的故事可能暗藏灾厄,而以绝望为主基调的剧本则会因此含有一线生机。通过这番自我安慰后,我原本惆怅的心绪大抵释然了一些。

交谈间,我们已经来到与那组织会面的地点。队长前去与对方首领打过招呼,我们几人站在稍显干燥的水泥地面上,静候这次行动的主角——宵暗的到来。

双手环抱交叉于胸前,我暗自打量着那群大概是干部的家伙。

首领从相貌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昨日交谈中其木讷的接话方式看来,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有能之辈。

一直站在一起的三人组看上去也没什么异于常人的才能——他们的眼神中明显缺乏类似洛基罗斯那种天才所具有的深邃城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其中大块头的男性相当健壮,那名女性则是显得相对和善吧。

至于撅起嘴唇、眼神中充满高傲神气的男子,应该是其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人……这不是我个人的偏见,只是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如此而已。半桶水响叮当——说的就是这一类人。

所以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只有其中扎一头杜鹃花色双马尾的女孩了。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雨宫奈奈。说来令人有些惊讶,她看上去和露露席娅一个年纪,却匮缺这个年纪少女所具有的青涩感。总是以冷冽乏神的目光视人,仿佛其睫毛下方一直笼罩着一层阴影似的。她散发出的气场也尽显生人勿近之感,简直就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杀手那般。

她轻快地走至我们身前,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那沉重的气场有如巨大无形的石壁从四面压近,让人几乎不自觉屏息。熟练检视手中的枪械,腰间隐约散发寒光的尖刀。我愈发确信,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要是与她交手的话,我说不定并不能占上多少便宜。

“打扰了。”

在这片连杂草都不愿意生长的人造荒原上,竟然绽放着这样一株荆蔷薇。想必雨宫奈奈一定目睹过往昔发生于此的所有灾乱与不幸吧。而那些留在服装上的道道刻印,则是这一切的见证者。

简单打过招呼后,她只大概扫视过我们一眼,便俯首继续为手中大口径手枪的弹匣装填弹药。伴随着枪械内部组件衔接的声响,她短舒一口气,为手枪上了保险。

张队率先打破队员之间的沉默,以尽量温和的方式试着搭话。萦绕双方之间的警惕氛围明显缓解不少。

防疫队这边算上我一共有七人。所有人就像事先讲好似的,大家较为分散地站在各自占据的小片空地。按理来说,像雨宫奈奈这种性格的女孩应该会尽量避开一群陌生的异性,选择找寻一块宽旷的空间独处。可她好巧不巧地绕过其余成员,有些刻意地站在我斜后方。虽然没有回首亲眼确认她的一举一动,但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落在背部的灼灼视线。

相比起一众身穿黑色制服的防疫队高挑男性成员,站在身后的雨宫奈奈应该算得上这幅画面中的异类才对。然而在其视线审视下不自在地来回切换站姿的我反倒显得最为异质。

“终于来了……比预料的还要晚呢。”

我得救似地轻声低语。虽然还不见其身影,但是我已经能够察觉到来者的气息,也几乎可以料想到她的身份。明明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带来的氛围于我而言却相当熟悉又亲切。

即便还小喘着气,迎面而来的人影一看见我,立刻报以微笑。一股暖流如同涟漪般在内心中扩散开来。

我不是因为自我表现或情绪激动一类的缘由才最先上前与宵暗搭话。一般来讲,像这样合作双方会面进行行动前商讨的场合,应该是由两边扮演领导者、指挥者的角色主动展开对话,以便于接下来进一步的合作。

换句话说,防疫队成员当中理应是张队第一个前去迎接宵暗,第二人选则是副队,再不济也应该是雨宫奈奈负责引见双方人员。

但是几人都无动于衷。张队和副队看上去正沉浸在思考之中,雨宫奈奈仍旧装作没事人站在我身后,拨弄着其耳侧垂下的鬓发,但其猛禽般锋利的眼神却与这副姿态不合。如此看来,只能由离宵暗最近的我率先进行搭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啊。”

“啊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般机缘巧合。本来还想着那一别之后不知要多久才能再会。不过,真是叫人想不到,洛基罗斯派来进行直接协助的居然会是明觉所在的队伍呢。”

宵暗伸出手指捏起缠绕于右肩的一绺长发,将其扬起在半空中画出小小的圆弧,同时自嘴角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是啊,我也很意外……”

我含糊地进行回答。老实说,我担心的并非是洛基罗斯托付给我的任务目标被宵暗察觉,而是暴露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就此破碎再也无法修补。

一旦事发,无论当事人进行再多的辩解,我的举动只会被当做恩将仇报来处理,即便这并非我的本意。

正所谓言多必失。考虑到我并不及宵暗那般聪慧,但凡说错一句话都有概率被她质疑我此行前来的目的性,我只能选取信息量尽可能少的回答方式——即便是像洛基罗斯那样的天才人物,想来应该也不可能在完全无法获取信息的情况下对人与事件进行解读。

“叙旧或是寒暄大可以先放放,先来看看你们那边掌握的情报怎么样?就我们这边看来,两月前那怪物还未展开过行动,或者说是根本就还未现身。其开始肆意屠戮也就是近两月的事情,最近的行凶频率更是显得过于猖狂。”

雨宫奈奈终于开口。她走上前来,站在我和宵暗之间并看向远方,仿佛在注视着什么不可视存在般将话题引入正轨。

“最开始听闻的时候,我只当它是民间谣传。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嗜血成性的怪物这种东西……”

宵暗若有所思地颔首,扭头将视线投向防疫队的众人,似是在催促我们尽快将这边持有的情报分享出来,以便确认后续的行动方针。

我和张队不约而同地看向副队——为了这次合作,洛基罗斯已经提前整理好可公开的情报交由此人。

“没错,它的存在已经被我们防疫局证实……”

副队稍微侧过身,大概是想要避开众人纷纷投来的视线。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地抽出那封函件,不太熟练地将开封处撕得宛如一排参差的犬齿。

“正如那位姑娘所说,猩红大概是两月前开始出没于这一大片区域的街巷当中。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亦不明晰其行凶的目的……剩下的那部分内容,你们自己亲眼确认吧。”

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烫手山芋一般,副队一边说着,一边将函件交给宵暗。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也自然而然转移至宵暗身上。

“原来如此……从情报看来,对方是形似鬼怪的浊眼病人一类的存在——我想这么去认知对方会比较方便。”

宵暗将函件交给身旁的少女,陷入短暂思考后,又接着说道:

“这怪物总是在缺乏监控设施一类的地区活跃,行凶手法也太过凶残、毫无节制。专挑这种地段下手,不能排除其拥有类似人类智力的可能性。”

雨宫奈奈接过写满情报的纸张,撑开展示在我们面前。

“大家都不知道猩红的藏身之处,他的行动路线也无迹可寻。住在受害区域周遭的居民整日都要因此担惊受怕。至于防疫局这边……是想利用猩红进行新药实验么?有意思,如果是同样拥有浊眼病症的怪物猩红,就不必顾忌人权方面的问题。所以才会委托我们联合生擒吗?这样看来,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好歹双方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是这样没错。虽然有一定风险,但也能带来相应的回报。”

风微微吹过,卷起砂砾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我顺势肯定雨宫奈奈的说法。

“嗯,真要能够让新药成功研发,对我们这边也有好处。至于福音,就连特区里的伊特诺尔人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们这边也暂时没有有效的应对方法。”

“两边都很棘手啊……”

在阴云遮盖下,周遭更加阴暗。早些时候因那白雪姬故事而感到心境凌乱的我,这会儿愈发心神不宁。

“宵暗,你怎么想?”

雨宫奈奈将函件对折,塞到我手里。

“我个人认为暂且在福音与锈风方面采取迟滞方案,优先把猩红这边相对容易的问题解决掉会比较好。至于人手安排,现场几人就足够了。”

“不增派更多人手吗?只有我们几人的话,可不知道要排查多久。”

雨宫奈奈的疑问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如果能够派出更多的人手尽早结案,肯定是最好。这样一来也能避免这期间猩红对更多无辜的人痛下杀手。但如果是宵暗刻意这样安排,我想其中一定有她自己的深意所在。

“在不能排除猩红拥有人类智力的情况下,盲目扩大搜查队伍只会打草惊蛇。反过来想,猩红若是真如传闻中那样嗜血成性,小支队伍反倒是引诱其主动现身的优质饵料。我这么解释能听明白吗?”

众人纷纷颔首。见此情景,宵暗示意雨宫奈奈拿出一份周遭地区的手绘地图。

“关于人员分配方面嘛……明觉、雨宫奈奈就和我一块行动好了,负责巡访这一区域。剩下的地方就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我明白了。”

张队挥手示意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带领他们纷纷离开。

“明觉,请跟我来一趟。”

“诶?啊,好的。”

宵暗擅自牵过我的手,冰凝胶一般的触感令我一时为之颤栗。在她的牵引下从建筑物之间走进更深处的小巷后,巷弄的尽头不再是道路。在这片不被阳光所照射的空间,一个崭新的购物袋立在墙角。

“来把衣服脱下来吧——只脱外套就好。”

“呃……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吗?”

行动时穿着制服算是常识,就算脱下也不会改变工作的性质。我疑惑地褪去外套并对折,但还不清楚宵暗的意图。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服装,从购物袋中取出一件休闲服,交到我手中。

“请换上这件。明觉或许不太清楚,穿上防疫队制服会妨碍到调查行动的。毕竟这片区域的居民都不怎么待见防疫队呢。”

“好吧。”

我套上那件衣服。

“大小还算合身?”

“嗯,不会小,穿在衬衫外正合适。”

“太好了。担心硬质布料会压到你先前留下的伤口,我特地选了大一号的宽松版型。”

“真是有劳你费心了,十分感谢。”

直到两人离开暗巷前,宵暗都紧紧抱着我脱下的制服没有松手。

***

也不知道已经走访了多少住户。午后时分,我们穿行在潮湿闷热的街巷中。在建筑朝向和布局一类的因素影响下,整条街道都笼罩在阴影中,两侧的房间采光都不算好。

大部分房间都已经无人居住,就算是还有人生活的那一部分在这个时间段也没有点灯。在这样阴暗的空间里,时不时还会传来阵阵饥饿的鼠鸣,仿若要将活物吞噬殆尽般从各处裂缝中扭曲生长而出。

一连几串“咚咚咚”的声响过后,室内仍旧没有传来回音。我轻握门把手,这才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

伸手拦住意图上前来的宵暗,我向她摇头。

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在室内作战的环境中,持有长剑的我会比较有优势。雨宫奈奈的手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供很好的掩护。为了不让拔出的剑锋伤到两人,我有必要和她们保持一定距离。

但宵暗却以不可违抗的姿态挡在我身前。

“我决不允许你只身犯险。”

“但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请把自身的安全放在首位。”

我执意要尽快进入室内,宵暗则是按住我腰间的长剑。一时间两方谁也争不出个胜负,回过神来时室内终于传来微弱的回应。

“……请帮帮我,我伤了脑袋,现在不太方便行动。”

宵暗这才后退半步,而我也将抽出一半的长剑送回剑鞘。两边都不是争执到底的类型,就某种程度而言,我们大概可以算是同类。

那受伤的女孩似乎曾有过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

只可惜后来造化弄人。深爱着她与兄长的母亲在伊特诺尔帝国的入侵中遇难。相依为命的两人活得小心谨慎,一边对抗着病魔,一边守候彼此迎来每一个崭新的清晨。

虽然只能在阴湿的暗巷里勉强度日,但如果是两个人在一起,还多少能够有个照应。

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哥哥每次都选择独自出门,替大人们工作来换取食物。就病情更重的妹妹而言,这样的安排实属是无奈之举。自己多少想为哥哥分忧一些,身体状况却不允许,而两人的浊眼,也有可能引来一系列麻烦。

直到几月前,哥哥一连几日没有归来。没几天妹妹便收到他人的传话,听说哥哥被防疫队例行收容,等他治愈后就会立刻回家和自己团聚,这段时间希望妹妹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

家中留下的食物与饮用水还算充足,她自认为独自生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谁又能料想到在执念的驱使下,年幼的女孩能够熬过末期病症带来的精神折磨?

可干枯的肉体不会随意志坚韧而有所好转,就连最低限度的生存都成问题。

她说那玻璃橱柜上方,积上一层灰尘的小盒子里,装有自己和哥哥最为重要的宝物。

宵暗试着去将盒子取下,可怎么也触碰不到。我起身拿过盒子,将表面的灰尘扫清,递到宵暗手中。

绑在盒子上的小花已经枯死,谁也不知道它被搁置在这里已经多长时间。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女孩将走向怎样的末路?

随便想想就会知道。然而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言语去鼓舞当事人,只能任凭一种无力感爬满心头。

扶着被晕眩感席卷的额头,我侧脸看向正揭开盒盖的两人。

那是一串珍珠项链。在白布的包裹下不染尘色,无暇而洁净。

“唔哇,好漂亮的项链。”

“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我想要带走的,就是她了。”

“你的哥哥,一定深深地爱着、关怀着你呢。”

无意间,我听见某种清脆的声音。并非什么东西破碎,又或是硬物落地的声响。

仿佛无垢的音符,若是由多种音调串联起来,大概会是一首不含杂质、纯白稚拙的童谣。

那音符断断续续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不由得看向宵暗怀里的女孩。

散发着点点辉光的是那串项链还是少女本人?被光晕捧怀其中的消瘦女孩,留着一头散乱没有光泽的长发,将枯枝般的小手放在宵暗的胸部上面。

滑过其脸颊的某种东西,大概是一颗颗沉甸甸的珍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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