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晴朗起来了。如丝的日光在旧竹帘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仿佛是竹竿梦见自己从前的叶子，慵懒地伸着腰。
时近夏日的异常春末天气，较往年更叫人烦闷。可这份蒸腾的湿热完全无法影响露露席娅。
旧沚北市区的街道处处呼啸着荒凉的阴风，即便是昼间也被冰冷的黑暗笼罩。这里不仅无法接受阳光的恩赐，同时还隔绝了特区内伊特诺尔人的喧嚣。
像这样的环境条件，正适合露露席娅完全放弃所有的乔装打扮，以最为真我的姿态徒步前进。
露露席娅此行的目的地，是雨宫奈奈所处组织选为根据地的旧城区空地。此地周遭区域不仅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其下还遍布四通八达的地下空洞——也就是旧沚北时期的地铁网络和地下水设施。
虽然露露席娅曾在白莉莉近乎威胁的邀约下，毫无伪装地来过此处，并险些遭到对方戏弄。但讽刺的是，就是因为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露露席娅才得以接触到这一武装组织，且与雨宫奈奈结缘。
自伊特诺尔帝国正式侵占沚州至今，在伊特诺尔军队的数轮围剿下，这类武装组织成功凭借地下交通网苟活至今。这件事实足以证明这片区域的复杂与迷惑性。就算是曾派遣防疫队来过此处侦查的洛基罗斯，想要彻底拿下这一帝国的祸患，也得消耗不少时间。
确认自己没有被人跟踪后，露露席娅躲进阴影里，开始审视自己计划的进展状况。
预想中，如果想要夺回父皇的伊特诺尔帝国，恐怕得花费上近十年的时间卧薪尝胆。一边躲避恩德里欧的搜捕，一边想办法试探出帝国中仍旧效忠于父皇的臣子，并与他们接触。此后不断积蓄力量，直到足以与恩德里欧抗衡为止。
而现在，露露席娅从绫那里获取了OATH的力量。此后带领雨宫奈奈一行人大败伊特诺尔帝国驻特区军队、救出明觉和法林尤斯且洗脱他们的罪名、以合作者的身份获取组织的部分领导权、洛基罗斯也遵循自己的心意，铲除了敌对组织锈风的机甲部队威胁。做到这种地步，自身的身份还完全没有暴露——
这些全都是露露席娅下定决心开始布局后，花费不到一个月时间所达成的成果。
如果能借沚州本地反抗组织之手，在恩德里欧亲临此处时除掉他自然是最好……但恩德里欧若是谨慎到不轻易离开伊特诺尔本土，露露席娅就不得不考虑先彻底清扫沚州的伊特诺尔势力，然后趁势接触九煌国内高层，利用国家层面的力量对抗恩德里欧。
整个过程或许会花费一到数年不等的时间。不过和最初的计划比起来，无论是可行性还是时长跨度，全新策略都有着更明显的优势。
虽然在先前的执行过程中有部分运气因素加持，但整个行动的进展还算顺利。通往目标的道路不再混沌不明，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这一切全都拜OATH这一能力所赐。凭借着超脱常理之力，就能够以个人的行动改变未来走向——就连持有这份力量的露露席娅本人都愈发惊讶，对OATH的能力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现在露露席娅需要谨慎积累逐渐建立的优势，尝试构建一支能够听命于自己、可以与伊特诺尔军队抗衡的部队。
在彻底解决猩红和锈风之前，想要防范于未然的话，制订更多的计谋来应对洛基罗斯或许会比较好。
但露露席娅相当清楚，洛基罗斯不仅擅长进攻，同时精于借对手之招进行反击。正面和他对抗，露露席娅绝对会落于下风。像洛基罗斯这类人，一味绞尽脑汁去吞食其布下的棋子，只会顺他的意陷入陷阱之中。把他的计策当作天气或是地形一类的环境因素加以“利用”，才是最合适且谨慎的做法。洛基罗斯的计谋就像风之刃涛，以肉身与之搏击，无疑会粉身碎骨，但若是巧妙地支起风帆、调整合适的张帆方式，就能够借风控制船只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雨宫奈奈。如果需要利用机甲对抗伊特诺尔军队，雨宫奈奈无疑是一名相当优秀的战力。到现在这个阶段，只要能够破除雨宫奈奈的心结，就能够完成所有初期优势的建立。
为此需要探寻雨宫奈奈的过去，协助其走出阴影——无论是站在宵暗所需的战力角度，还是站在露露席娅的朋友身份这一角度来看，这样做都是必要的。
日光的倾斜直刺，让露露席娅不禁伸手盖住眼睛，后退两步，将目光移向建筑的昏暗角落。再度确认附近无人后，她举起左手，自指尖召唤出魔装以覆盖身躯。
接着走完剩下的路程，进入基地内部。
“顺子。”
“炸弹。”
“啊——是宵暗呀，欢迎欢迎。”
组织干部三人组坐在正门附近，无精打采地玩着扑克。明明大敌当前，还能搓着牌面伸懒腰，真是有够缺乏紧张感的。
“雨宫奈奈或是你们的首领在吗？”
见两名男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露露席娅无奈地耸耸肩，将视线投向其中的女性。
“陈延在办公室里，雨宫奈奈好像是有事出门了。”
“这样，我明白了，谢谢。”
露露席娅说着就朝基地深处走去。
“诶——稍微等一下。”
“怎么了？”
虽然露露席娅没有刻意去记录究竟看了多少遍，但谢芊芊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注视着露露席娅。对于任何人，她都会露出这种笑容吧。不论是新加入组织的成员，还是像宵暗这种介入的合作者。
“首领心情好像有些不佳，雨宫奈奈今天的行为也神神叨叨的。你能想办法帮帮他们吗？”
“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是谁引起的问题，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健硕男性若无其事地摔下最后几张牌，侧着脑袋看向室外，一边抓抓下巴，一边打断露露席娅的提问。
“好啦好啦，九岳，你就不要再说了。宵暗，你直接进去好了。具体情况，首领应该会告诉你……”
谢芊芊也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向露露席娅进一步说明。
虽然无法从几名干部口中听出个所以然，但是露露席娅也能够切身体会到，今日的气氛同往常相比，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没错，要准确形容的话——无论是干部还是成员之间，弥漫的气氛都太过于滞塞、宁静了。这种氛围叫人很难喘得上气来。
就露露席娅目前掌握的情报，一切都应该正朝着最为理想的方向前进才对。但是在她不能够顾及的地方，恐怕还有一些只有组织成员自己才能体会到的，战局上的推移、演变吧。如果是这样，露露席娅有必要收集这方面的情报，避免因为信息上的遗漏而棋差一着。
自进入组织势力范围后，她就一直能感受到这股怪异的气息——这气息从原先的混乱不清，转变成一种干裂的紧绷感。
让露露席娅察觉到这一点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谢芊芊的言语。就连往日一向尖酸刻薄的南九岳，其今日的敌视态度也要弱化不少。这样想来，应该是组织内部陷入了身为外人的露露席娅不知的危境之中。
无法忽视自己的直觉——露露席娅自认为，自己的预感一向还是很准的。
“好吧，我知道了。在我的能力、你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我会尽力的。”
说完，无视掉身后质疑的目光，露露席娅向陈延的办公室走去。
她敲了敲门。
“谁？”
“宵暗。能进去吗？”
“啊，快进来吧。”
从语速上听起来，他的心情确实很糟。
露露席娅推开门，满屋的烟尘扑面而来。令人厌恶的熟悉气味，一下子灌入她的鼻腔。露露席娅这才回想起来，陈延所抽香烟的牌子，应该和林夜过去随身携带的品牌一致。
自己和莉莉卡刚被林夜收留那会儿，对方迫于交际需要，总会备好一些香烟，与常来店里的熟客抽上一、两根。后来在两人的协力干涉下，可算是将林夜从烟草的地狱中拯救出来，说服他的朋友不再带着林夜吸烟。
出于林夜的健康着想，这样的措施是必要的。
无论如何，露露席娅匆匆忙忙地捂上口鼻。
“你这是在熏鱼吗？稍微透个气吧……”
露露席娅关上门，走到窗边，打开面向室外的窗户。
“啊啊，抱歉……一不注意就吸得多了些。来，这边坐。”
陈延嘴上道着歉，食指与中指间的烟草迟迟没有被他掐灭。他叹了声气，又不自觉地狠狠抽上一口，吐出层层烟圈。
就连其身旁座椅的坐垫都积上一层烟灰。陈延瞪着桌上的地图，拍了拍坐垫，顿时烟灰四起。
“呃……不了，我站这里挺好——发生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没关系吗？你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吧。”
“要处理的事情是很多没错。但是你们这边会出点问题，倒也在我的预想范围内。只是分出一点精力帮你想想对策，没什么大碍。”
“不愧是你……行吧，其实确实是发生了点不好处理的事情。”
陈延伸出手指，指了指地图上的红标。
“其实从昨天开始，发生了好几起锈风成员前来挑衅的事件。不知道他们是受了什么刺激，看上去相当愤怒的样子。”
“是这几个标记的地方吧。看上去是你们和锈风的势力交界区域。”
这样的冲突展开，确实在露露席娅的预料之中。锈风不惜花大价钱订购的机甲遭到洛基罗斯的打击销毁，陈风恺无处发泄的怒火，自然而然会向着相对弱小的一方流入。
“没错。已经有好几名成员被对方用棍械打伤。就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很明显是想要激起我们这边主动反击，引出伊特诺尔方面从背后偷袭，好让他们从中获取渔翁之利。”
“洛基罗斯也一直等着介入收割的最好时机呢。所以，你没有放任手下的成员大规模反击回去吧？”
“没有……”
“明智之举。”
“但是，如果只需要应对外部的矛盾还好……宵暗，锈风再这样一直施压下去，内部早晚会出问题。你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陈延说的不无道理，手下队伍的忍耐是有限的。就连动物被逼急了都说不定会反咬一口，更何况是情绪更加复杂的人类。不止如此，长久这样下去，就连陈延身为首领的品格都会遭到属下的质疑。
门外又再度响起敲门声。
“进来。”
带头进入的是沈真，此外还有几名精壮的年轻人，他们身上无一例外地混杂着汗水。沈真手臂被枪械击伤处的绷带上沾满了尘埃。
他略显疑惑地看一眼宵暗，脸上的表情又立刻变得紧绷绷的，慌乱失措的视线回到陈延身上。
“你们辛苦了。那边怎么样？”
“那帮家伙，来十个都不够我沈真打的。但是啊，首领，他们一直不知疲乏地来骚扰，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吗？”
露露席娅一言不发地瞥了几人一眼。沈真的眼窝肉眼可见地肿了一块，他身后几名年轻人则是紧皱眉头，握紧了拳头。
“还有啊，首领……”
“减少了吗？”
“是的……又有几名成员投到锈风那边去了。”
“这样啊……”
“剩下的成员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原来如此，是出了叛徒。相比起沈真几人的狼狈不堪，陈延在露露席娅的暗示下，一直尽可能地表现得泰然自若，展现出一副首领该有的姿态。
在一片沉寂之中，只有烟草燃烧的烟雾缓缓向窗外飘去。
眨眼间，烟雾流动的轨迹乱掉了。沈真愤愤地走上前。
“首领，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吗？”
“你先冷静……”
吞了一口唾液，陈延强壮镇定地盯着沈真。
“只要我们这边不出手，就还有办法对付他们和伊特诺尔……总之先瞒住组织受损情况之类的负面消息。如果有人叛逃的事情泄露出去，会关系到整个组织的生死存亡。”
“可是，首领，办法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出来让我们安心呀。”
对于首领直接下达的命令，沈真没有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他已经被膨胀到极限的怒气冲昏头脑，只能依靠愤怒支配自己的判断。
“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首领！难道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我们刚才出任务途中，其中一个据点的成员们也已经坐不住了。他们都来质问我们，首领是不是不敢和锈风战斗！”
“……”
陈延的思绪在不断的质问里消融进缭乱的烟雾中。他再也想不出劝解手下的说辞，求救似的看向宵暗。
“沈真，刚才你们的首领也说了，不要把负面消息透露给任何人了吧？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放低音量——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在隔着这窗户对所有人宣言，你们拿锈风没有任何办法。”
“呵，宵暗。组织外的人有什么资格插话？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你放跑了陈风恺，我们也不会落入这种境地……”
“你只是在自顾自地发脾气而已，没有说出一句经过大脑思考的、具有价值的话。”
露露席娅隔着护目的眼神充满寒冰一样的气息，但她的脸仍旧一如既往地戴着面具一般，毫无表情。
“仔细用你的脑袋瓜想一想，如果那个时候要了陈风恺的命，陷入与锈风的死斗之中，最后获益的到底会是哪方势力？处理锈风固然重要，但是就这样将背后交给伊特诺尔绝非上策。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在瓦解锈风的同时，粉碎伊特诺尔的阴谋。”
“这……道理我当然懂，可是啊，手下这帮成员的怒火要怎么办？难道你有办法劝住所有的成员吗？嘴上这么会说，你倒是给个具体的方案啊！”
“办法当然有。”
轻松地说出简短几字，露露席娅打破了几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什么……”
“想要扑灭一场大火，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若不是下一场大雨，那就是在它旁边制造一场更大的爆炸。”
“哈？能不能说些听得懂的……”
“比起这个……”
或许是心里不愿意接受自己听不懂宵暗计策的事实，沈真的大脑高速运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这才发觉宵暗已经溜到自己身边，用极具冲击力的呢喃扰乱着自己的神智。
“接下来请不要多嘴，沈真。之后也不要擅自打一些率领部下攻入锈风的小算盘。”
在眉头倒竖的沈真想要开口反驳之前，露露席娅又接着说道：
“其实我是知道的哦，沈真是组织里的男子汉、是英雄一类的人物吧？”
“这……咳咳，你还真是识趣，哈哈哈。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比一般的家伙要有眼光呀！”
“所以说，我和首领有一项相当重要的绝密任务需要交给你处理。你只需要去专心处理这件事就好了，至于锈风的正面对峙，你就不要扯上瓜葛，因此耽误了绝密任务的处理，好吗？你的任务，可是事关着整个组织的未来哦。”
“真的假的？我沈真的能力终于得到认可啦。喂，首领，宵暗她没骗我吧？说是有什么绝密任务要交给我处理……”
“啊、啊，是的。沈真，是相当重要的任务，千万不能和普通的行动混为一谈。”
陈延顿时明白了宵暗投去的眼神暗示，连连点头，看着沈真满脸得意的洋洋笑容。
“哈哈哈，好！不愧是你呀，宵暗，真是慧眼识人。行吧行吧，看在你们这么央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好了。”
“具体任务，我待会儿会亲自下达给你。先带你的部下出去吧，我有些事需要和你们的首领谈一谈。”
露露席娅拍了拍沈真的肩膀，用十分微弱的力道将他往门外推了推，示意其尽快离开。
“好、好！行吧。那么，你们几个，也听明白了，接下来就解散吧？我沈真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呢。时间就是金钱呐！”
沈真说着，将一旁不明所以的几位年轻成员推了出去，并关上门。
“没想到才相处这么些时间，你就已经完全看懂沈真这家伙了啊……”
苦笑着耸耸肩，陈延略显佩服地盯着宵暗。
反观对方，则是若无其事地盘弄着双马尾。
“只是像他那种人太好懂了而已。”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计划……具体是什么？说实话，我也没太听懂……什么火焰、爆炸之类的。”
“所以你们现在苦恼的是，一方面要同时应对伊特诺尔和锈风的压力，一方面又难以压制组织内成员的不满情绪，对吧？”
“是这样没错。”
“我没记错的话，九煌古时有一则关于治水的故事，并流传下来一句话——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篇古文。”
“也就是说，想要处理成员们的怒气，采取疏导的方法比单纯的施压禁止更为有效。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要怎样才能把他们的怒火引导到对我们有利的方向上去呢？”
“怎样做呢？”
“这个计划可能会让你手下的成员真的受伤，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当然，我会尽可能减少损失。但对应的，组织会因此变得更加团结，也能避免因腹背受敌带来的更大伤亡。请以此为前提，认真考虑，要不要听取我的计划。”
陈延的喉咙颤动着，想要诉说的话语卡在咽喉无法挤出，仿佛被浓痰阻隔了一般。
他自领导组织以来，所奉行的原则，就是尽可能减少任何不必要的伤亡。可现在，却要用少部分成员的生命安全为代价，换取整个组织的存续——这无疑是违背自己原则的做法。
可若非如此，陈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如此棘手的事件。和眼前的少女相比起来，自己不过是一个逐渐变得麻木，不再擅长思考的大叔而已。
一切都是如此茫然。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陈延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请告诉我吧，宵暗。我会尽全力配合。”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我就直说了——接下来，猩红那边的任务，可以让手下的成员介入。”
看着对方那副挣扎得面目全非的表情，露露席娅的心里也算不上好受。但说实话，就算是露露席娅，也难以在极短时间内想到更为有效、且可以避免伤亡的方法——这已经是在脑内模拟过十三种方案中，代价最小的一种。
更何况，完全避免伤亡这种事，对于引导部队作战的指挥官来说，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必要的时候，需要将士兵的生命当作数字看待——过分的情感掺杂，反倒会导致指挥失误，致使整个战局陷入绝境，最终造成更大的伤亡。
“具体该怎么做？”
“去这个地方，守株待兔。如果想要达到最佳效果的话……尽可能下达强制捕获命令，让其中几名成员在任务执行过程中重伤。我会努力带人把他们救回来，保住他们的性命。”
露露席娅从铺展地图的办公桌边走开，去向一旁，紧握住搁在刀架上的长刀，将其抬起，仿佛在确认刀与生命的重量孰轻孰重。
和刀鞘不算完美嵌合的刀身，在其中发出冰冷锋利的声音。这声响已然从怨叹恸哭变成了坚定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