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鼠鼠我啊’的群友，开的是群直播吗？”
窗帘拉上的房间内，刺眼的手机屏幕照亮了男人憔悴的脸，他侧目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女儿，轻轻的起身出门，将老旧的木门缓缓掩上。
钟升祥是附近钢材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妻子在四年前去世的他，心底唯一的牵挂便只有自己的这位女儿了。
钟升祥从不抽烟，酒也在四年前戒了。当别的工友拉他去打牌的时候，他也只会推开工友，摆手拒绝。
“不了呢，俺还要给俺家妮子挣钱攒嫁妆哩。”这是这位老男人曾经最常用来拒绝工友的说辞。只是现在他也很少说这话了。
用板子隔开的棺材房门外，是狭仄的过道。脚臭味和烟味混淆着骂咧咧的喧嚣声。钟升祥挤开某位踉跄着的醉汉，才在走道一隅找到了可以蹲下的小空间。
掏出款式老旧的手机，看着“AAA猪肉量货批发”群上面挂起的群直播标题，钟升祥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的看了眼周遭。
“低价优质猪肉，限额抢购，先到先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再错过！”
“猪肉”这是圈子内部的黑话，指代的正是精神药品。
这样的圈子，钟升祥本来是不会接触的。可当他最为重要的女儿在某天突然长出了鸟的翅膀后。钟升祥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如流水般被迅速花光，高额利率欠下的贷款也只能补上一个月的精神药物需求。现在的他，已经沦为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
但是看着因为断药而在床榻上痛苦挣扎，撕扯着自己的翅膀而鲜血淋漓的女儿。看着被罪卫抓走后便彻底从人间蒸发的那些少女。钟升祥便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
身为一位父亲，他愿意为自己的女儿献上一切。
但现如今，除了自己的生命外便一无所有的钟升祥，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点开了直播间。
钟升祥原先并不知道聊天群还有着群直播这个功能，但是他对“鼠鼠我啊”这个用户有着很深的印象——这位也是和他一样的可怜人。有时出于同病相怜的同情，钟升祥也会把自己手上的便宜货源分享给这位用户。
点开直播间，随着动次打次的动感音乐，一位可爱的鼠耳女孩手端着一个药瓶，坐在一眼假的绿幕合成背景前用着生涩的话术进行着宣传。
“家人们，关注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礼物刷一刷，好货带回家！”
“欢迎来到瞳宵鼠鼠我的直播间！今天鼠鼠我给群里的家人们送福利来了！”
“这款就是巴比伦制药新出品的α-3型情绪阻断药，相对于老款的α-2，这款采用了全新的制作工艺。药效得到的进一步的提升，而且没有了原来记忆力衰退的副作用！”
瞳宵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瓶中的药丸展示给镜头前的众人。
钟升祥当即反应了过来，这位具有鼠特征的黑化少女居然是在直播带货...精神药品？！
直播带货的钟升祥已经是屡见不鲜了，但是带货精神药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作为一个黑化少女，这样抛头露面的进行直播...
善心的钟升祥不由为这位鼠耳少女孩捏了一把汗。
看到这样年龄的黑化少女，钟升祥便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女儿。出于善心，他点开评论区想提醒一下这位鼠耳少女。
却不料下面的评论区，早已人满为患。
我不吃芹菜：“直播带货，真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神秘大鸡腿：“这年头谁手头上没点精神药品的货源啊，主播你倒是说你这多少钱嘛。”
......
下面的评论区里，清一色的都是追问价格的评论。这让钟升祥不由得皱眉。
群友的热情，未免有些过头了。
虽然精神药品对大家都很重要，但是一般而言，群友们都有着自己熟悉的货源。不至于这么迫切需要新的货源啊。
而且再说了。α-3型情绪阻断药这种最新款的精神药品，价格肯定都虚高的吓人。他们真的就有信心买下了吗？
钟升祥疑惑的想着，打开评论发送了一条“这位孩子还是把脸遮一下吧，到时候被罪卫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但奇怪的是，在他这条评论发出的一瞬间，又有着海量询问价格的评论发了出来。将他的评论给淹没。
钟升祥往上翻了又翻，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评论。
希望这个女孩子能够看到吧。钟升祥只能这么想着。
与此同时，在某处地铁避难间内。
“刚才那条说要遮脸的评论没有人看到吧。”苏安安问道。
坐在电脑前的平奈双手在键鼠上疯狂的操作着，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我们刷的评论已经把那条评论刷下去了，现在直播间里已经有真人开始跟着我们问价格了。”
言语间，平奈便又是在后台生成了一批水军账户投入评论区中追问价格。
水军刷屏，前世各种带货直播中常见的技巧，现如今被苏安安活用在自己的带货中。
虽然那位ID“钟爸爸”的账户的关心确实有其道理，但是很显然，这位淳朴的钢厂工人对于视频美颜的威力并没有明确的认知。
看着直播视角中，已经快被美颜成黑发金瞳的瞳宵，苏安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美颜科技，震撼人心。
“情绪已经煽动起来，可以收网了。”
苏安安下达指令，平奈在电脑上更换了瞳宵眼前提词器上的内容。
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α-3型情绪阻断药这款药剂的瞳宵看见提词器上内容变化，微微一愣。随即立马转变了话术。
“欸，瞳宵我后台看到，有很多家人在评论区问我。这个α-3型情绪阻断药到底要怎么卖啊。”
“是这样的，当时巴比伦那边的人找鼠鼠我的时候。他们和我讲，要我2333联邦币一瓶卖给家人们...”
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瞳宵介绍的钟升祥当场一愣。
2333联邦币一瓶？他一个月在钢材厂辛辛苦苦两班倒也才只能拿到4000联邦币的工资。而这些工资甚至连两小瓶这样的药都买不起。
“果然，就不该在这种地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钟升祥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退出直播间。却听见瞳宵大声喊道。
“但是很快啊，我当场就和巴比伦的人闹翻了脸。我说这怎么行呢。我是来给我家人送福利的，我今天一定要把这药的价格打下来！”
“我和他说，这α-3型情绪阻断药不准卖2333联邦币！今天这药一口价了，233联邦币一瓶，行不行！”
听到这个数字，钟升祥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
多少块钱一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