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我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月光石坠饰在胸前急促闪烁，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种共鸣。
十二道高挑身影踏着血雾走来，锁链声碾碎满地星光。为首的女人甩开暗红色波浪长发，军装皮靴碾过青石板时，月光恰好勾勒出她凌厉的下颌线。直到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才看清她鎏金色瞳孔里翻涌的暴风雪。
「四百七十二次日升月落。」她皮革手套上的金属倒刺刮得我生疼，嗓音却带着诡异的温柔，「每次满月，你留下的伤口都会重新渗血。」
我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城墙。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红光，硕大的【危】字几乎占满视野。余光瞥见其余魔将——猫耳骑士正在擦拭剑刃上的玫瑰露，人鱼御姐的尾鳍拍打着青石板裂缝，而飘在半空的双胞胎精灵祭司，正用藤蔓编织出一张星光吊床。
这根本不是追杀现场，倒像是某种诡异的茶话会。
「薇奥蕾特大人，请允许我割下她的左耳。」蛇发女妖舔了舔匕首，美杜莎之瞳闪着幽光，「作为她撕毁婚约的利息。」
「不如把心脏留给我做标本？」机械魔将胸腔里的齿轮咔咔转动，蒸汽从她锁骨处的排气孔喷出，「我会用永恒动力让您听到她的心跳...」
「都闭嘴。」被称作薇奥蕾特的女人突然低喝。她军装外套的银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指尖却轻轻摩挲我锁骨处的蔷薇纹身：「我的小叛徒，你该知道背叛血誓的下场。」
我张嘴想反驳，喉间突然涌出甜腻的紫雾。被动技能栏里【月见草的邀约】自动激活，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如蜜。薇奥蕾特瞳孔骤缩，猛地将我按在城墙上，军靴卡进我双膝之间。
「又想用这种卑鄙的...」她的喘息喷在我耳畔，鎏金瞳仁泛起血色，「三百年前你就是用这种眼神，骗我签下灵魂契约...」
「等等！」我用手肘抵住她逼近的胸口，「什么三百年前？我今天才被丢进这个见鬼的世界！」
城墙突然剧烈震颤。薇奥蕾特背后的魔将们齐刷刷单膝跪地，她们手中武器同时指向夜空。我抬头看见云层裂开猩红缝隙，十二轮血月缓缓浮现。
「满月祭典要开始了。」人鱼御姐的珍珠泪砸在地面，腐蚀出心形坑洞，「殿下说过要在今年祭典上完成血誓...」
薇奥蕾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她扯开军装领口，月光照亮锁骨下方狰狞的旧伤——那是个正在渗血的齿痕，形状与我虎牙完美契合。
「现在装失忆？」她冷笑，指尖抚过自己渗血的伤口，「当年你咬破我喉咙立下血誓时，可是笑着说要与我共享永恒...」
不属于我的记忆突然涌入。恍惚间看到两个少女站在白骨王座前，银发那个踮脚咬住红发少女的锁骨，鲜血顺着军装银扣流淌。她们脚下是万千魔族俯首，血月将她们的影子重叠成永恒。
二
「这是...你的记忆？」我头痛欲裂，银发自发缠上薇奥蕾特的手腕。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灵魂共鸣】的提示不断刷屏。
薇奥蕾特突然颤抖着后退，军刀「当啷」落地。她踉跄着扶住城墙，指节攥得发白：「为什么...三百年过去，你的气息还是...」
魔将们突然骚动起来。猫耳骑士的尾巴炸成毛球，机械魔将的蒸汽阀喷出粉红雾霾，就连最冷静的蛇发女妖都开始用匕首划自己的手臂。我惊恐地发现所有魔将头顶都浮现出粉红光环，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群体心动反应，被动技能「芳心纵火犯」已激活！】
「全员撤退！」薇奥蕾特突然暴喝，但她的耳尖已经红得滴血，「这是最高阶魅惑术...闭眼！封闭五感！」
迟了。
我的银发突然暴涨如银河倾泻，发梢的月光石同时炸成星尘。被动技能栏全部亮起，【月下美人】【致命喘息】【泪光涟涟】接连触发。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蕾丝裙摆化作万千光蝶，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悬浮在十二轮血月组成的法阵中央。
「快停下！」薇奥蕾特撕下披风想罩住我，布料却在触碰光蝶的瞬间燃烧，「血月祭典会强制完成当年中断的仪式...」
魔将们的锁链突然自动缠绕在我脚踝。人鱼御姐的珍珠泪串成项圈，机械魔将的齿轮组成镂空胸甲，双胞胎精灵的藤蔓编织出荆棘王冠。我像个提线木偶被摆成祭祀姿势，血月光柱穿透身体的瞬间，剧痛伴随着海量记忆席卷而来。
三百年前的画面清晰浮现：银发少女捧着薇奥蕾特的脸，在血月祭坛上轻笑：「用永恒换你一滴泪，这交易可还划算？」她们脚下是沸腾的血池，数万魔族正在见证最悖德的契约——魔族女王与圣堂圣女的血誓联姻。
三
「当年是你先撕毁契约！」我听到自己发出陌生的清冷声音，指尖凝结出月光刃，「说什么共享永恒...你明明知道圣女的心跳不能为任何人加速！」
记忆中的薇奥蕾特抓住刺向心口的利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祭坛：「那就把我的心脏挖出来，看看里面刻着谁的名字！」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瞬间，真正的剧痛来自胸口。我看到现实中的薇奥蕾特徒手撕开自己军装，露出心口处深可见骨的旧伤——那是个镂空的蔷薇纹章，与我锁骨处的印记完全吻合。
「你的心跳，」她攥着我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三百年来从未恢复平静。」
血月突然迸发强光。我的银发与她的红发在空中交织成网，十二魔将的锁链同时绷直。系统界面被血色覆盖，弹出惊悚提示：【血誓强制续签！双方灵魂绑定度突破临界值！】
「快斩断锁链！」我冲最近的猫耳骑士大喊，却看到她正在用剑刃雕琢玫瑰花，「现在不是搞艺术的时候啊！」
薇奥蕾特突然闷哼一声。她心口的蔷薇纹章开始疯狂生长，荆棘刺破皮肤缠绕上我的手腕。我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每一次震颤都像在敲打灵魂的牢笼。
「当年你说圣女不能动情...」她额头抵着我的，鲜血顺着鼻梁滑落，「现在这副模样...算什么？」
剧痛中我看到更多记忆片段：圣堂彩窗下交握的双手，告解室里偷藏的苹果糖，还有她趁我祈祷时别在发间的血蔷薇。那些被封印的悸动如潮水反噬，我突然明白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
指尖自发抚上她渗血的唇，我说出三百年前未能出口的话：「笨蛋...圣女的心跳，早在那年夏天就失控了。」
四
天地忽然寂静。
缠绕我们的荆棘瞬间绽放成白蔷薇，血月褪去猩红化作柔和的银盘。薇奥蕾特瞳孔剧烈收缩，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降临的圣光打断。
「找到你了。」
清冷如雪的声音自云端落下。纯白光束中，雪发修女手持银十字架缓缓降落，圣痕在她眼角燃烧成泪滴形状。当她抬眸的瞬间，我浑身血液骤然凝固——那张脸与我现在的身体有七分相似。
「塞西...莉娅？」陌生的名字自动滑出唇间。
修女手中的十字架突然暴涨，圣光化作利刃劈向薇奥蕾特：「肮脏的魔物，放开我的半身！」
薇奥蕾特抱着我瞬移十米，原先站立的地面被圣光熔出深坑。魔将们立刻摆出战斗阵型，但塞西莉娅只是轻抬指尖，她们的武器就全部汽化成光粒。
「圣堂代行者...」薇奥蕾特将我护在身后，獠牙刺破下唇，「你们连最后半片灵魂碎片都要夺走吗？」
塞西莉娅根本不理会她。雪色长发无风自动，她凝视我的眼神像看着破碎的瓷器：「当年你说要寻找让圣女获得幸福的方法...结果就是和魔物厮混？」
更多记忆苏醒。我看到两个银发少女在圣堂图书室抵额夜谈，看到她们偷偷修改教典，看到塞西莉娅在封印阵前哭着说「我会等你到时间尽头」...
「不是的...」我头痛欲裂，身体自动作出反应——左手被薇奥蕾特紧扣，右手却伸向塞西莉娅，「当年分离灵魂是为找到两全之法...」
「两全？」塞西莉娅突然冷笑，圣光在她手中凝成长枪，「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半是圣女半是魔物的残破灵魂...」枪尖突然调转对准自己心口，「能不能承受再一次撕裂！」
五
整个世界在尖叫。
我的银发突然分裂成纯白与暗红两股，分别缠住薇奥蕾特和塞西莉娅的手腕。她们的力量通过发丝疯狂涌入，系统界面炸出无数警告弹窗。
「快松手！」我对着两个女人大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
「那就一起死啊！」她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又因这份默契恶狠狠瞪向对方。
薇奥蕾特的魔纹爬上我的左脸，塞西莉娅的圣痕侵蚀右颊。我的瞳孔分裂成金银异色，月光长裙半边染血半边浸雪。当两股力量在心脏位置相撞时，三百年前的记忆终于完整浮现——
「我要把灵魂切成两半。」银发圣女握着她们的手微笑，「一半去魔界寻找永生的秘密，一半留在圣堂修改法则。等两个世界都能容下我们的爱...」
「然后呢？」记忆中的薇奥蕾特捏碎酒杯，「你现在像个人类切蛋糕似的说分魂就分魂？」
「我会在灵魂深处留下锚点。」圣女轻吻塞西莉娅眼角的圣痕，「当两半灵魂同时为你们心动，真正的我就会...」
记忆在此中断。
现实中的我突然悬浮到高空，十二轮血月与圣堂光轮在身后交织成太极。薇奥蕾特的锁链与塞西莉娅的十字架同时缠绕腰间，她们的力量在体内形成暴烈的漩涡。
「原来如此...」我听到自己发出三重混响的声音，「要三个人的心跳同频...」
地面突然伸出无数光之手。魔将们被圣光禁锢，塞西莉娅带来的审判团被魔藤缠绕。在这诡异静止的画面中央，唯有我们三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当年没做完的事...」我同时捧住她们的脸，「继续吧？」
当三个人的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某个熟悉的珍珠奶茶吸管声突兀响起。
「打扰啦～」金发神明从云层探出头，「小可爱你的修罗场通关录像能授权给我做新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