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蒂是独自被母亲一人生下的,她的亲生父亲在母亲怀上露蒂的时候便已逝去。
肚皮小球样大的母亲寻找着第二次的归所,三番五次都被男人以孕妇缘故拒之门外。
露蒂的母亲本想打掉胎儿,却因为胎儿已经成型,被医师告知现在的她不能行堕胎事实。
于是露蒂的母亲独自一人分娩出露蒂,怀抱着对自己胎儿的怨恨。
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时,婴儿第一眼看到的是憎恨自己存在的母亲。
虽然带着个孩子的单身母亲不方便寻找第二任,但总归是比孕妇好找的。几番周转之下,露蒂也就成了新一任家庭不被需要的孩子。
露蒂虽然有着最基本的食宿,但家里每一个人都只会冷漠地看着她,眼里不会有露蒂从偷偷看来的书中了解到的温柔和关爱。
无论露蒂怎么努力帮忙打扫家里卫生,欢迎工作完的父母回家,给父母捶背舒缓疲劳,全都无济于事。
这些都是露蒂偷偷从只给继父的亲生孩子看的书中学来的,书中说这样就可以让父母开心,父母开心了就会抱住懂事的孩子疼惜自己的乖孩子。
可为什么自己做这些没有一点用呢?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是自己哪里做得差了吗?
“我不需要别人家的狗杂种送的礼物!孩子他妈!别让你家的杂种再来烦我了!每次看到他我只会觉得晦气!”
收到露蒂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后,继父终于撕开冷漠的面具,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拂袖而去。
当天的晚上,自己被母亲第一次打屁股,屁股火辣辣地疼。
母亲一边打着屁股一边骂着露蒂这个灾星不要再来祸害她好不容易追来的幸福。
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是自己哪里做得差了吗?
书上的父母明明收到礼物后会高兴得哭出来,是书错了吗?还是自己又做错了?
继父的孩子经常以欺辱露蒂为乐,继父的孩子特别喜欢把鼻屎抹到露蒂的脸上,后面还会往露蒂脸上吐口水,骂着露蒂没人要的杂种不要脸待在自己家抢爸爸妈妈的爱。
继父孩子知道露蒂曾经尝试过数次告状无果后愈发狂妄,露蒂总能时不时在自己床上闻到尿骚味,在自己的鞋子里发现蟑螂。
露蒂母亲和继父的感情过了几年后分裂了,但很快又找到下一任,相识结婚的速度很快,冲突离婚的速度也很快。
再次离婚的当晚,醉醺醺的母亲又一次揍了露蒂,骂着露蒂是她这辈子倒大霉引来的扫把星,为什么她当初会怀上露蒂。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之后的露蒂换了好几个继父,这些继父的家庭对她都大差不差,换汤不换药罢了。
露蒂本来死心了,绝望了,不再相信自己这辈子能有感受书上那赞美鼓吹而她从未体验过的亲情机会。
但是希望出现了,光明还是降临到露蒂的身边,给予露蒂温暖。
终于有一任的父亲是待自己好的,这个父亲对待露蒂很温柔,特别温柔,和父亲亲嘴伸出舌头的话父亲就会给自己所有想要的玩偶书籍。
一切的情感萌芽根植于此,那是露蒂自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柔与疼爱。
但那给予自己唯一那点光明的继父也因为意外在火光中随风飘散后,露蒂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被生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呢?
下一个是喜欢暴力的父亲。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生到这个世界?生到这个只有疼痛,辱骂的世界。
被打疼了,哭了,被揍得更疼了。
反抗了,伸出拳头了,被吊起来泼开水了,接着抽打,更疼了。
我生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被所谓的“父母”冷视虐待就是我的意义吗?
书上说努力的孩子可以换来一切,我又到底换来了什么呢?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露蒂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不停地、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想入神就没那么疼了。
直到教廷的全民资质测试,露蒂展现出举世无双的亲和性,她毫不犹豫跟着教廷走了,为了逃离这个家,为了逃离这个她本不应该存在的家。
身体上四处的伤疤在圣水洗礼中逐渐消融,却溶解不了内心的伤痛。
自己生来是为了传播主的福音,自己过去的经历只是主对自己的试炼。
露蒂通过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不是白费的,露蒂证明了自己,投身于主的怀抱。
主是需要我的,我也是需要主的。
主需要我更加努力去传播更多的福音,我也需要主满足自己生来的意义。
也许对自己的人生定义是非常片面的事情,但露蒂已经无法再接受其他的事实了,她接受不了。
......
感受着道平先生手掌传来的温暖,终于冷静下来的露蒂静静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道平先生,我该如何做呢?如您所见,也许这就是我这份虔诚蕴藏的污秽本质。”
“到头来,就连这份信仰也是不洁的,我的信仰只是为了逃避而已,根本没有做到对主的虔诚,主不过是我用来逃避的工具而已。”
“于主而言,恐怕就是我这种满身罪孽而不自知的存在,才会背弃这个世界的吧?”
李道平沉默了片刻,说:“你不要多想,任何人都做不到不含任何目的的信仰,你也不例外。”
“和那些以信仰之名搜刮民膏的教徒相比,你的信仰比大多数的教徒都要纯粹得多。”
“圣光之神倘若有灵知道有你这样的存在只会很高兴,因为是教廷把你从那样的无间地狱拉了出来。”
“露蒂你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万中无一了,很难会有其他人在你这个年龄段坚持下去这种折磨,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是吗。”
露蒂挤出几分笑容,眼中灰暗依旧。事到如今再多的肯定和赞美也缝不住过去伤口,就因为那是过去的伤口,而不是现在的。
李道平也知这几句安慰自然是进不入露蒂心里,他也没打算靠这个就能弥补露蒂多年的心伤,那几句话只是先稳住露蒂心神而已。
“关于脱敏一事,我需要计划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露蒂你可以先尝试降低去春宵酒馆的频率,一步一步来,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先来这里,我会帮忙看着你。”
李道平的反应和对策正中露蒂的下怀,虽然刚叙述完过去的露蒂不会很开心就是了。
“我可能深更半夜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有的时候会被惊醒然后忍不住去放纵,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呢?”
李道平想了想:“或者你来这里留宿一段时间,楼上还有几间空房间。”
“玉梅小姐会同意吗?我不忍心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而打扰到她。”
李道平想都没想直接对露蒂说:“我会跟她沟通的,你的问题要紧,她只是会害怕我从她身边离开而已,知道你跟我单纯是普通的战友关系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当务之急是露蒂的问题解决,他也相信眼前这个恬静贤淑的修女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凤鸣心对他的感情李道平是有所意识的,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都是单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哪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就最近巫逸秋看了些令人不齿的绘本学坏了而已,想到这李道平就来气,到底谁的绘本不藏好带坏巫逸秋。
“这...这多不好意思...”
“别担心,玉梅她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让你住进来又不会吃人,小小的沟通而已不成问题!”
露蒂看着道平先生言之凿凿模样,心知计划通。
露蒂是确信道平先生应该没有意识到队伍里大多数队友对他的感情,也就队友们自身会特别敏感于其他队友同样对道平先生的感情,鸣心小姐那句质疑假借帮她挽回感情之事却行偷跑之实某种程度上不是空穴来风。
“总之,我这段时间会努力思考怎么解决脱敏问题,你也不要灰心。相信我,我们一起把这些问题解决,为你的离开交上一张完美的答卷。”
李道平双手握住露蒂的手,看着露蒂眼睛诚恳道。
露蒂看着道平先生对她的眼神心里一暖,道平先生在小队里一直都是值得依靠的角色,就像她想象中的父亲形象一般。
鸣心小姐,您实在把握不住这种无价之宝的话,不如让露蒂来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