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安洁莉娜·莱茵诺克: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冗长的寒暄,所以我长话短说。
去见艾德娜。她最后出现的消息在寒枝镇,这个老女人比我预料的活得还要久,也许是因为她的舌头和她的剑一样锋利。
最近各国对我们的态度很奇怪。限制令、新条例、禁入区...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艾德娜的情报网或许能告诉我们原因。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眼泪,也不要轻易许下承诺。索伦是最好的理由,鲜血是最后的选择。
还有,最好别让艾德娜知道是我让你去找她的,这老女人总觉得我欠她人情。
你的老师
维罗妮卡
别再把我种的树当成靶子了,那些弹痕我都认得出来。
......
黑色的乌鸦落在低矮的树枝上,爪子上绑着一卷羊皮纸。它将信件放下,转头看了眼安洁莉娜,便振翅飞走了。
安洁莉娜取下信件。
火光下,她一字一句地读完了维罗妮卡的笔迹。羊皮纸的边角有些发黄,还带着潮湿的气息。
她走到篝火前,将信纸对折两次,放进火焰中。羊皮纸在火中卷曲,字迹渐渐消失。等最后一点灰烬散入寒风,安洁莉娜已经站起身来。
银链缠上手腕,左轮别在腰间,蝴蝶发饰别在银发上。
"去寒枝镇。"她对蝴蝶说。
......
快马踏过泥泞的小路。这是匹刚买的母马,二十索伦,毛色枣红,右眼上方有一道白斑。
前方的林道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的轧轧声。安洁莉娜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边的树干上。
一支商队出现在视野中。三辆马车,六个商人,两个护卫。领头的马车上印着炼金行会的徽记。
灌木丛中窜出两只石化鬼。它们的皮肤覆盖着灰色的鳞片,利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怪物!"一个商人大喊。
护卫拔出长剑。石化鬼扑向马车,利爪撕开了车篷。一个商人从车上跌落,脖子上露出青灰色的纹路。
安洁莉娜蹲在路边的灌木后。石化鬼的动作很快,但每次扑击后都有短暂的停顿。鳞片在胸口最薄,翅膀根部有伤口,可能是之前的战斗留下的。
商队在石化鬼的攻击下四散奔逃。两个护卫倒在地上,长剑断成两截。石化鬼拖着尸体消失在树林深处。
发饰上的蝴蝶轻轻震动。安洁莉娜摸了摸左轮,没有拔出来。寒枝镇会给这些尸体开出好价钱。
安洁莉娜走向散落的货物。箱子摔碎在地,里面是一些常见的炼金材料。她翻开一具尸体的衣袋,找到几枚索伦和一张皱巴巴的路引。
"救...救救我..."
一个商人靠在翻倒的马车边,胸口被利爪划开,鲜血浸透了衣襟。他颤抖着伸出手。
安洁莉娜站在原地,左轮在腰间反射着冷光。
"我...我是寒枝镇的商人,家里有钱...救我..."商人咳出一口血,"重金...一定重金感谢..."
"多少索伦?"安洁莉娜问。声音像冬天的风。
"五...五百..."
"一千。"
"好...好..."商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救我..."
安洁莉娜取出绷带。
她先检查了伤口的深度,利爪划破了三根肋骨,但没有伤及内脏。
"别动。"她从腰包里取出一瓶绿色药水,"张嘴。"
商人张开嘴,安洁莉娜往里面滴了三滴。药水散发出草药的气味。
她撕开商人的衣服,用清水冲洗伤口。血肉外翻处已经开始发黑,这是石化鬼爪子上的毒素。安洁莉娜取出一把银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银粉遇血发出嘶嘶声。
"会很疼。"她说着,开始缝合。银线穿过皮肉,一针一线,整齐划一。
商人咬着布条,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安洁莉娜在最后一针打了个结,用绷带把伤口包扎好。
"还能走路吗?"
商人点点头,扶着马车站起来。
"去寒枝镇。"安洁莉娜收起医具,"你欠我一千索伦。"
......
枣红母马载着两人缓步前行。路边的树干上挂着三具尸体,绳索已经发黑,秃鹫停在他们头顶的枝桠上。
"我叫托马斯,是镇长维克多的女婿。"商人扶着伤口,坐在马背上,"准确说是未来的女婿。"
路边的灌木丛里露出一只腐烂的手臂,指甲发黑,皮肤呈现青灰色。安洁莉娜看了一眼,继续赶路。
"镇长的女儿叫安娜,她觉得我不够勇敢。"托马斯说,"所以我想带一支商队出去,证明给她看。"
一只乌鸦从尸体上飞起。安洁莉娜注意到,死者的衣服上有炼金行会的徽记。
"你一个人走这条路不害怕吗?"托马斯问,"这里到处都是..."
"闭嘴。"
路边的泥地上有爪印。安洁莉娜勒住马,下马查看。爪印很新,不到两天,形状和石化鬼的利爪一致。但石化鬼不会在同一片区域逗留太久。
"你们镇上最近死了多少人?"
"十七个。"托马斯说,"都是在林子里找到的,和今天的商队一样。"
前方的树干上钉着一块木牌,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安洁莉娜摘下木牌,翻到背面。木头上有烧灼的痕迹,散发出一股腐臭味。
"那是什么?"
安洁莉娜没有回答。她收起木牌,重新上马。路边又出现了三具吊死的尸体,脖子上都有同样的青灰色纹路。
托马斯不再说话。马蹄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
寒枝镇的木栅栏大开,守卫打着哈欠,朝托马斯挥手示意。集市上摆满了摊位,商贩吆喝着,妇人们提着篮子讨价还价。
面包房飘出新鲜出炉的香气。铁匠铺里传来敲打声。一群孩子追逐着皮球,从马匹旁跑过。
但街角的告示栏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店铺的窗户都钉着银钉。路过的行人脖子上都挂着护符。
"欢迎来到寒枝镇。"托马斯说。
一个老妇人从巷子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一把盐,疯疯癫癫地往路人身上撒。没人去阻止她。
教堂的钟声响起,街上的人群立刻散开,匆匆走进屋内。集市上只剩下商贩们在收摊。
"已经是正午了吗?"托马斯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