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带着安洁莉娜来到商会的金库。管事认出了他，打开了上锁的铁箱。
"五百索伦。"托马斯数出一叠钞票，手指在最后一张上停顿了一下，"拿着。"
安洁莉娜接过钱，放进腰包。
"另外五百..."托马斯搓了搓手指，"得去找安娜要。她管着我的钱。"他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女人嘛..."
安洁莉娜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你救了我的命。"托马斯咳嗽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就去找她。"
......
托马斯领路，穿过集市广场。一座三层的石头房子立在广场尽头，窗台上摆着白色的花盆。
"安娜就住在这。"托马斯说，"她喜欢在二楼的窗边看书。"
楼下的仆人正在擦拭铜门把手。她看见托马斯，立刻跑进屋里。片刻后，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仆走出来。
"托马斯少爷。"女仆行了个礼，"小姐说她身体不适，不见客。"
"告诉她是我。"
"小姐说..."女仆看了眼托马斯胸前的血迹，"特别是你。"
托马斯的手指绞在一起。"那...那让我和她隔着门说几句。"
"小姐吩咐过，如果你来，就说她去教堂做弥撒了。"
"我知道她在楼上。"托马斯压低声音，"就说我遇到了石化鬼，差点死在..."
"托马斯。"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穿白裙的少女探出头，"你又在丢人现眼。"
"安娜，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安娜说，"浑身是血，像个乞丐。"
托马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是为了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你有多蠢吗？"安娜的目光转向安洁莉娜，"这位是？"
"她救了我的命。我答应给她一千索伦。"
"所以你又来找我要钱,带着另一个女人。"安娜冷笑一声，"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想娶我？"
窗户砰地关上了。
托马斯站在原地，手指还指着二楼。"安娜..."
"你欠我五百索伦。"安洁莉娜说。
"等等。"门开了，安娜走了出来。她盯着安洁莉娜的银发和女仆装，"你是哪家的女仆？"
"安娜，你听我解释。"托马斯连忙上前，"她是我的..."
"我不想听。"安娜打断他，"你就是为了这种低贱的女仆，才不来见我的吗？"她上下打量着安洁莉娜，目光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不是的！"托马斯急得满头大汗，"她救了我的命，我欠她钱，仅此而已！我发誓！"
安娜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她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五百索伦，拿了就走。"
安洁莉娜弯腰捡起钱，动作优雅从容。托马斯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她的银发。
安娜看见了这一幕，转身就走。
"等等，安娜！"托马斯追上去，小声嘀咕，"这可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那个女人脖子上有诅咒的痕迹。"安洁莉娜说。
托马斯头也不回地追着安娜跑远了。
......
安洁莉娜走在集市的石板路上。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停下叫卖，张着嘴看她走过。他身边的妻子狠狠掐了他一把。
"这是哪家的女仆？"路过的两个农妇窃窃私语。
"镇长家新请的吧？"
"不可能，安娜小姐怎么会让这样的人进门。"
一个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手里的锤子差点砸到脚上。他的未婚妻立刻拉着他回了铺子。
"小姐。"一个穿着绸缎马甲的年轻人拦住去路，"要不要去喝一杯？"
安洁莉娜绕过他，径直走向路边的茶馆。
"嘿，别这么冷淡。"年轻人想跟上去。
左轮在安洁莉娜腰间一闪。年轻人愣在原地。
茶馆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掌柜的毕恭毕敬地擦着桌子。"这位小姐，要喝点什么？"
"消息。"安洁莉娜放下五枚索伦。
"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吗？"安洁莉娜问。
掌柜擦桌子的手停了一下。"奇怪的事？"
"比如失踪的人。"
"这个..."掌柜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商队遇袭很正常，山贼多。"
角落里的两个商人放下了茶杯。
"那死在林子里的十七个人呢？"
茶馆里的谈话声低了几分。掌柜抹了抹额头。"您听谁说的？"
"脖子上都有青灰色的纹路。"
"别说了。"掌柜急忙摆手，"您要的茶马上来。"
"我在找一个人。"安洁莉娜又放下一枚索伦，"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茶馆里的喧闹声又恢复如常。掌柜松了口气。"老妇人多了去了。"
"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不知道。"掌柜收走索伦，"要添茶吗？"
对面桌的中年人放下茶杯。"教堂后面，有个养乌鸦的疯婆子。"
掌柜的脸色变了。"您的茶凉了，我去换一壶。"
中年人端着茶杯走到安洁莉娜对面坐下。他穿着普通的亚麻外套，脸上的皱纹很浅。
"安洁莉娜·莱茵诺克。"他的声音很轻，"银之乡的老顽固竟然派'你'来找艾德娜？"
安洁莉娜的手按在左轮上。
"别紧张。"中年人喝了口茶，"那个疯婆子三天前就走了，你很难跟上她的脚步"
"你是谁？"
"她在教堂后面的小屋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中年人没有回答，"你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中年人立起身，"不过要小心，那里的乌鸦喜欢偷东西。"
安洁莉娜起身离开。茶馆里的喧闹声依旧。
"茶钱我付了。"中年人小声嘀咕着，"这笔账，我们早晚会算。就像你一贯的做事风格。"
安洁莉娜走出茶馆，消失在人群中。
教堂的钟声又一次响起。集市上的人群散去，店铺的门窗紧闭。
三只乌鸦落在钟楼顶端。又有五只从远处飞来，停在房檐上。更多的乌鸦从四面八方聚集，它们站在屋顶、树枝和路灯上，数量越来越多。
乌鸦们注视着空荡的街道。它们的眼睛是紫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