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浴室在二楼尽头。木桶里注满了温热的水,水面漂浮着几片桂花的花瓣。
窗外的月色透过毛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安洁莉娜解开银色长发,发丝垂落到腰际。
她把银链放在床边,将女仆装叠好又放在椅子上。
木桶旁的矮桌上摆着一杯红茶,茶香与桂花的气息在室内缭绕。烛台上的蜡烛刚刚点燃,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安洁莉娜先伸出右脚试探水温。
纤细的脚踝,白皙的足背,修长的脚趾,每一处都透着冰冷。水温刚好,她的脚尖在水面轻点,溅起几滴水珠。
踏入木桶,水面泛起涟漪。银发浮在水面上,像月光下的丝绸。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肌肤白皙如雪,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腰间的伤疤若隐若现,那是上个月在森林里对付石化鬼留下的。肩膀上还有一道淡淡的剑痕,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安洁莉娜闭上眼睛,将身体沉入温水中。平日里警惕的紫瞳此刻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放松神情。
‘‘唔......’’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水面,溅起细小的水珠。
"乌鸦...艾德娜,还有......"
房间里只有水声和烛火摇曳的声响。门外偶尔传来旅客的脚步声,但都显得很遥远。
矮桌上的红茶还在冒着热气。安洁莉娜刚想伸手想去拿茶杯,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
屋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只黑色的乌鸦从瓦片缝隙间飞过,紧接着是一个人影在追逐乌鸦。
"站住!"追逐的人影脚下一滑。
安洁莉娜抬头望向天花板。而银色的左轮在她左手中逐渐凝现。
瓦片碎裂的声响中,天花板轰然坍塌。一个黑衣男子从上方跌落,正好砸在木桶上。木桶应声而碎,温水四溅。
安洁莉娜被冲击力推倒在地。她的额头抵在男子的胸膛上,湿透的银发贴在脸颊。几片桂花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
"不许低头看。"安洁莉娜的声音冷若冰霜,左轮已经抵在男子的太阳穴上。
"这可真是个尴尬的见面方式。"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那只乌鸦..."
"闭嘴。"
"好吧,好吧。"他举起双手,"不过你得承认,这个姿势我们谁都不好动。"
"你有三秒钟。"
"等等,我真的在追一只乌鸦,它偷走了重要的..."
"二。"
"这样吧,我闭上眼睛,你先起来?"
"一。"
"或者我们可以谈谈赔偿问题?我是说木桶和屋顶..."
左轮的扳机发出轻微的响动。
"好的,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就保持这个姿势。"他的语气依然轻松,"顺便说一句,你的左轮很特别,就是有点硌得慌。"
安洁莉娜的左轮抵得更紧了。
"我就当你默认了。"他轻笑一声,"对了,我叫雷恩。虽然现在的姿势不太适合自我介绍,但总比之后..."
"最后一次警告。"
"好的,我闭嘴。"雷恩说,"不过你的头发上有片桂花瓣,很配你的..."
左轮扣动扳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女招待焦急的声音,"我听到楼上有响声..."
安洁莉娜还没来得及回应,房门就被推开了。
"您没事吧?我..."女招待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画面让她瞬间僵在原地:银发女子赤裸着身子躺在地上,一个英俊的男人趴在她身上,两人都湿漉漉的。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木桶和花瓣。
"啊!对...对不起!"女招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不知道您在...我是说...我不该打扰您的..."
她后退着往门外退去,手忙脚乱地想关上门。
"等等,这是个误会..."雷恩开口。
"不...不用解释!"女招待慌乱地摆手,"我什么都没看见!您们继续...啊不,我是说...打扰了!"
门砰地关上了。外面传来女招待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她小声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房间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所以..."雷恩清了清嗓子,"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
安洁莉娜的左轮重重地对准在他的额头上。
可惜门关上的瞬间,雷恩的目光不自觉地向下移动。水珠从银发滑落,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安洁莉娜这次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两次。她白皙的脸颊突然泛起一层薄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水珠顺着她的锁骨滑落,几片花瓣还粘在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紫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慌乱。
雷恩的喉结动了动。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快得惊人。
一秒钟后,安洁莉娜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潮红的面容又变回白皙。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左轮依然稳稳地指着雷恩。她抬起膝盖,精准地顶在雷恩的腹部。
"啊!"雷恩翻身倒在一旁,木桶的碎片硌着他的背。
安洁莉娜迅速起身,抓起椅子上的衣物。她的动作依然优雅,但指尖泛白,攥着衣服的手比平时用力得多。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可以面对任何怪物,可以在生死之间从容穿行,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转过去。"她的声音依然冷冽,却比平时高了半分,尾音里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雷恩背对着她,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注意到她刚才的耳尖红得像火烧,连说话时的呼吸都还没完全平稳。
"两千索伦。"安洁莉娜已经穿好衣服,左轮重新对准了雷恩。
"这个价格..."
"三千。"她打断他的话,"每多说一句,加一千。"
"我只是想解释..."
"四千。"她的声音更冷了,"继续说?"
雷恩张开嘴,对上她泛着寒光的紫瞳,又识相地闭上了。
"五千。"安洁莉娜补充道,"毁坏的浴室和木桶。"
"好吧,不过..."
"六千。"她的耳尖微微发红,"精神损失费。"
雷恩看着她攥紧的衣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七千。"她咬着牙,"因为你刚才的表情。"
"好吧,七千就七千。"雷恩举手投降,"能不能分期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