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山坡。风铃草在月光下摇晃,紫色的花瓣上沾着露水。
灰色的身影从灌木丛中走出。月光勾勒出它瘦削的轮廓,肋骨的形状清晰可见。它的皮毛有些稀疏,右前腿上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
狼在风铃草丛前停下。它的耳朵轻轻抖动,嗅着空气中的气息。前爪踩在潮湿的泥土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它低下头,牙齿咬住风铃草的茎秆。植物的纤维在它的齿间断裂,发出细微的声响。花朵从茎秆上分离,落在它的爪边。
......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渗入房间。木地板上落着一道细长的光痕。
安洁莉娜侧躺在床上,银色的长发散落在白色枕套上。她的左手搭在被单边缘,手指微微蜷曲。腰间的左轮被放在床头柜上,枪管反射着微弱的光。
蝴蝶发饰静静地躺在左轮旁边,蓝色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床边的椅子上整齐叠放着女仆装,黑色的裙摆垂至地面。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紫色的眼瞳藏在眼睑之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阳光渐渐移动,爬上床沿。光线掠过她的发丝,在银色中织出金色的光网。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传来集市的喧闹声。马蹄声,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笑闹声,却都像隔着一层薄纱,模糊而遥远。
床头的怀表指向七点。秒针一格一格向前走,发出细微的滴答声。阳光爬上她的脸庞,在她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的手指动了动,抓住被单的一角。发丝从肩头滑落,露出颈侧一道浅浅的伤痕。阳光下,伤痕呈现出淡淡的银色。
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雷恩的脚步在距离床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的金色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一条细线,白色的短发还带着些许凌乱。
安洁莉娜的睫毛轻轻颤动。左轮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雷恩的眉心。
"你的脚步声太重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以为你睡着了。"雷恩举起双手,后退一步。他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锁骨上的一道抓痕。
"所以你就打算靠近一个睡着的女人?"左轮的保险被打开,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我只是想确认你的伤口。"他指了指自己的颈侧,"昨晚的事..."
"闭嘴。"安洁莉娜坐起身,银发从肩头滑落。她的颈侧有两个细小的红点,"这笔账我会记在欠款里。"
"又要加利息?"
"一千索伦。"她的枪口纹丝不动,"再多说一句,就翻倍。"
雷恩的喉结动了动,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无奈。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声比来时轻了许多。
"下次记得敲门。"安洁莉娜放下左轮,声音依然冷淡,"否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门在他身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怀表的滴答声,和窗外渐起的集市喧闹。
......
门板撞在墙上。雷恩的身影闪电般掠过房间。安洁莉娜的左轮还未抬起,他的手已经扣住她的手腕。
床垫陷下去。银发散落在枕头上。他的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金色的瞳孔几乎贴着她的紫瞳。
"你..."
他的吻堵住了她的话。安洁莉娜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收紧。左轮从指间滑落,砸在木地板上。
淡蓝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动。安洁莉娜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而雷恩眼中的金色愈发明亮。他的吻从她的唇角移到颈侧,停在昨晚留下的伤痕上。
"这样就够了。"他松开她的手腕,指尖划过她泛白的脸颊,"血液里的魔力最浓,但平时这样就可以了。"
"滚。"安洁莉娜抓起左轮。
"又要加多少索伦?"
"三...千。"她的枪口抵在他胸口,"现在,立刻,马上。"
雷恩站起身,整理着衬衫领口。他的嘴角带着笑意,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你的魔力..."他的话被枪声打断。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钉入门框。
"色鬼。"安洁莉娜的声音冷若冰霜。
......
雷恩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他的肌肉线条比一周前更加分明,金色的瞳孔在暗处依然闪着光。指甲不自觉地延长,在木质桌面上划出几道痕迹。
他的手指抚过颈侧的伤疤。那里曾经有一道狰狞的裂口,现在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窗外传来脚步声。安洁莉娜走过走廊,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光。雷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甲又长了几分。
他闭上眼睛。鼻尖似乎还能嗅到她发丝间的气息,舌尖仿佛还残留着魔力流动时的甜味。那种感觉比血液更加醉人。
"你在发抖。"艾德娜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一只紫瞳乌鸦落在窗台上。
"我很好。"
"上瘾了?"乌鸦歪着头,"半精灵的魔力确实比普通人类要...美味得多。"
雷恩的指甲在镜面上留下一道划痕。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缝,呼吸变得粗重。
"滚开。"
"看来我说对了。"乌鸦振翅飞走,"别忘了计划。"
雷恩盯着镜中的自己。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的手指在颈侧的伤疤上收紧,指甲刺破了皮肤。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
圣城维塔利亚的钟声每隔一刻钟就会响起。青铜钟从四座主教堂的尖顶传来,在石板路上回荡。
维罗妮卡的房子坐落在东区的修道院街。三层的石砌建筑,门廊上爬满常青藤。铁门上的徽记已经褪色,只能依稀辨认出交叉的火枪与葡萄藤的图案。
安洁莉娜站在二楼的窗前。街道对面是一座小教堂,彩绘玻璃在阳光下投下斑斓的光影。修女们正在门前的台阶上洒水,长袍在石阶上拖出一道道水痕。
"这里不错。"雷恩靠在门框上,"至少比那些旅店安全。"
"维罗妮卡的产业。"安洁莉娜没有回头,"她在每个重要的城市都有几处房产。"
楼下传来马车的声响。一辆黑色马车停在对面的教堂前,车门上漆着圣裁判所的徽记。两名穿黑袍的审判官走下马车。
"又来了。"雷恩走到窗边,"这是这周第三次了。"
"他们在搜查什么。"
"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街上的行人纷纷低头快步走过。修女们提着裙摆退回教堂。审判官的皮靴在潮湿的石板上留下脚印。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雷恩问。
"等维罗妮卡的信。"安洁莉娜转身走向书桌,"在此之前,别惹太多麻烦。"
"说得好像你不是麻烦的源头一样。"
左轮的保险被打开。
"我也可以不当你的点心。"安洁莉娜的声音依然平静。
雷恩举起双手,退出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