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即兴发挥。"雷恩笑道,"舞会上经常会有意外情况。"
"比如说？"
"比如说..."他又一次松手,这次安洁莉娜及时调整了重心,"有人想抢你的舞伴。"
"那就让她试试。"她的手按在裙撑下的左轮上。
"在舞会上开枪可不是好主意。"
"那你建议怎么做？"
雷恩突然将她拉近。他们的距离比之前更近了。
"像这样。"他在她耳边低语,"用舞步化解。"
安洁莉娜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她的手指在他肩上收紧。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放松。"雷恩说,"你又在发抖了。"
"因为你靠得太近。"
"舞会上这是正常距离。"
"......"
他们继续跳着。音乐声渐渐远去。但脚步没有停下。
"累了吗？"雷恩问。
"不。"
"那再来一次。"
新的舞步。这次安洁莉娜已经能预判他的动作。当他松手时,她能及时调整。当他拉近距离时,她不再僵硬。
"学得真快。"雷恩说,"不愧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驱魔人。"
"闭...嘴。"
阳光渐渐西斜。他们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最后一个动作。"雷恩说。
他突然后退,但手还牵着她。安洁莉娜顺势向前。裙摆在空中展开。
当她以为要摔倒时,雷恩的手臂接住了她。
"这叫作谢幕。"他说。
安洁莉娜抬头。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蝴蝶从发饰上飞起,落在窗台上。
安洁莉娜立刻站直身体。整理裙摆。别好发饰。
"练习结束了。"她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是的。"雷恩退后一步,"你已经完全掌握了。"
"那就..."
"但在舞会上。"他打断她,"记得看着舞伴的眼睛。"
安洁莉娜的手指在裙摆上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她说。
"很好。"雷恩向门口走去,"晚上我来接你。"
"等等。"
"嗯？"
"现在还是你欠我多一点，对吧。"
雷恩笑了。这次的笑容和平时一样轻浮。
"放心,等拿到酬劳就还。"
"不要骗我。"
"遵命,莱茵诺克小姐。"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安洁莉娜和镜中的倒影。
她看着镜子。银发有些凌乱。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竟然无法完全压制。
"......"
蝴蝶重新落回发饰上。
她开始第三次整理裙摆。这次的动作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
"明天见。"雷恩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
安洁莉娜正要关门,一张纸条从门缝下滑了进来。
"明天早上九点,布伦特广场。"她读出声,"不用带月光咏叹。P.S.记得穿舞会需要的衣服。"
她看了眼衣柜里的银色礼服。
"啧。"
......
清晨的布伦特广场已经有了人声。
安洁莉娜站在喷泉边。晨光落在她银色的长发上。银色的礼服裙摆在晨风中轻轻晃动,蕾丝边缘泛着微光。
"小姐,要买花吗？"花店老板从摊位后探出头,动作突然停住。
"不用。"
"送给您一支吧。"老板将一支白玫瑰放在摊位上,"您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的女儿。"
安洁莉娜没有动。她不习惯没有左轮的重量。
广场另一边,面包店的学徒停下脚步,手中的面包篮掉在地上。几个面包滚落出来,他却没有立刻去捡。
"尼克,面包要凉了。"店主的声音从店里传来。
"啊,马上来。"学徒手忙脚乱地捡起面包,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喷泉边的身影。
教堂的钟声响起。两个修女从台阶上走下,念诵的经文戛然而止。
"愿主保佑。"年长的修女说,"您穿得真美。"
安洁莉娜点头。蝴蝶发饰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像月光下的天使。"年轻的修女小声说。
"......"。
安洁莉娜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但那里只有柔软的布料。
一辆马车停在广场边。车夫跳下来,帽子掉在地上也没发现。
"这位小姐,"他呆立在原地,"需要搭车吗？"
"不用。"
"您站在这里,让我的马都安静了。"车夫说,"它平时可烦人了。"
安洁莉娜看了眼马车。黑色的骏马确实比平时温顺,正安静地注视着这边。
安洁莉娜的手指在裙摆上收紧。这些注视让她不舒服。没有左轮的重量,她感到异常暴露。
"就收下吧。"花店老板说,"我女儿也是银发。在尘雾来临前..."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白玫瑰还放在摊位上。
安洁莉娜走过去,裙摆在石板上轻轻拂过。她放下一枚索伦。
"我不能收您的钱。"老板说。
"交易就要付钱。"她拿起玫瑰,动作有些生疏。平时她的手指只习惯扣动扳机。
这时雷恩出现在巷口。他看到安洁莉娜手中的花,银色的礼服,脚步顿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在晨光下微微睁大。
"你迟到了。"安洁莉娜说。声音很轻,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的错。"雷恩走近,目光在玫瑰上停留了一秒,"不过我带来了赔礼。"
他递过一个纸袋。里面传来面包的香气。
"我大概不需要你的赔礼。"安洁莉娜的手指在玫瑰茎上收紧。
"这不只是赔礼。"雷恩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是利息。一个索伦的那种。"
安洁莉娜接过纸袋。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裙摆跟着晃动。温热的面包香气钻入鼻尖。
"说重点。"她将玫瑰插在腰间的缎带上,"为什么让我穿成这样来？"
"因为..."雷恩转身走向小巷,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我们要去拜访克莱门特家的一位老朋友。"
"你没说要见人。"
"所以我才说抱歉。"他回头,"不过你这身很适合去那里。"
安洁莉娜的手下意识按在腰间。
"如果你在耍我..."
"放心。"雷恩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这次是真的。关于尤里乌斯的儿子。"
安洁莉娜跟上他的脚步。裙摆在石板上划出一道弧线。
"最好是。"她说。但这次没有威胁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