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条巷子里。"雷恩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木质招牌上只写着"鞋店"两个字,油漆已经有些褪色。
门铃响起。一个穿着朴素长裙的金发女子从柜台后抬起头。她的眼睛是克莱门特家族特有的琥珀色。
"雷恩老师!"她快步走出来,"真的是您!"
"好久不见,维多利亚。"雷恩微笑,"你长高了。"
"都过去五年了。"维多利亚拍了拍他的手臂,"您倒是一点没变。"她的目光转向安洁莉娜,"这位是..."
"我的未婚..."
"我们只是..."安洁莉娜开口。
"我的未婚妻。"雷恩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安洁莉娜·莱茵诺克。"
维多利亚的眼睛亮了起来。"天哪!雷恩老师终于要结婚了!"
"其实我们..."
"来挑舞会用的鞋子。"雷恩又一次打断她。
"舞会?"维多利亚眨眨眼,"是说..."
"嗯。"雷恩点头。
维多利亚立刻会意。她拉着安洁莉娜走向里间。"让我看看您的脚型。"
安洁莉娜坐在软椅上，她的手按在腰间。
维多利亚取出一个木制的量脚器,上面刻着复杂的刻度。"这是从工匠那里买来的。每一位小姐都该有一双合脚的鞋。"
她从柜子里取出几双鞋。银色的,白色的,带着蕾丝和水晶装饰。
"这双怎么样?"她递过一双银色舞鞋。
安洁莉娜坐在软椅上。维多利亚蹲下身,帮她脱下靴子。
"您的脚真漂亮。"维多利亚说,"像上等瓷器一样白。"
安洁莉娜的脚趾动了动。她的脚踝纤细修长,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脚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大概是某次战斗留下的。
维多利亚小心地为她穿上银色舞鞋。鞋跟不算高,但足以衬托出脚踝的线条。
"试试走两步。"
安洁莉娜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晃动。
"不行。"她说,"不够稳。"
"那这双?"维多利亚取出另一双,"水晶跟矮一些。"
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这双如何?"维多利亚递给雷恩一双白色舞鞋,"您来帮她试试。"
雷恩在安洁莉娜面前单膝跪下。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脚踝时,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脚背。
"放松。"他说。声音很轻。
他的手掌托着她的脚跟。拇指轻轻按在足弓上。另一只手为她穿上舞鞋,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安洁莉娜的脚趾蜷缩了一下。雷恩的手指在系带时擦过她的脚背。那道疤痕在他指尖下微微发烫。
"好了。"他吐出一口气,"试试看。"
安洁莉娜站起来。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这双不错。"维多利亚说,"您走起路来真优雅。"
"就这双了。"雷恩说。他的手还扶在她腰间。
"多少索伦?"安洁莉娜问。
"这是我送给师娘的见面礼。"维多利亚笑道。
"我不是..."
"谢谢你,维多利亚。"雷恩说,"改天请你喝茶。"
......
维多利亚放下量脚器。她的手指在木质刻度上停留了一会儿。"雷恩老师...您知道家弟的事吗？"
"就是为此而来。"雷恩的声音低了几分。
"父亲不让我们谈这件事。"维多利亚走向柜台后的木箱,"但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书房踱步。"
安洁莉娜坐在软椅上。她的目光在维多利亚的背影和雷恩之间移动。
"那天是满月。"维多利亚取出一双白色舞鞋,"亚历克斯说要去花园里看月亮。他总是喜欢这些浪漫的事。"
"几点?"安洁莉娜问。
"晚餐后。大约八点。"维多利亚的手指在鞋面的蕾丝上摩挲,"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他没吃完餐后甜点。他最爱的焦糖布丁。"
"有人看见他进花园了吗?"
"门房说看见他往玫瑰园的方向去了。但那里什么都没有。"维多利亚抬起头,"只有一些脚印,通向围墙。"
"什么样的脚印?"
"我不知道。父亲不让我们靠近那里。第二天就有人铲平了花园。"
雷恩走到窗边。阳光在他金色的瞳孔中投下阴影。"尤里乌斯找过我。"
"我知道。"维多利亚说,"他一直很信任您。即使在..."
"即使在我离开之后。"雷恩说完了这句话。
维多利亚点点头。她将白色舞鞋放在安洁莉娜面前的软垫上。"亚历克斯总说您是最好的剑术老师。"
"他还在练习那套剑法吗?"
"每天早上。即使下雨。"维多利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要像您一样厉害。"
安洁莉娜的手指在裙摆上收紧。"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维多利亚摇头,"他还在计划着要送什么礼物给薇奥莱特。"
"薇奥莱特?"
"维托里奥家的小姐。"雷恩说,"他们从小就认识。"
"那维托里奥家族怎么说?"
"他们派了审判官来搜查。"维多利亚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把花园都翻了个遍。说是在帮忙找证据。"
"找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但他们说这是魔物作祟。"维多利亚看向雷恩,"父亲不相信。他说如果真是魔物,不会不留下任何痕迹。"
雷恩的手指在窗台上敲了三下。"尤里乌斯一向明白事理。"
"所以他找了您。"维多利亚说,"还有这位小姐，维罗妮卡贤者的得意弟子。"
安洁莉娜站起身。新换上的舞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们会找到他。"
"谢谢。"维多利亚擦了擦眼角,"我该回去了，父亲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开店。"
"我们也该走了。"雷恩说,"舞会上见。"
维多利亚送他们到门口。"请一定要找到亚历克斯。"她的声音很轻,"他曾答应要在舞会上为我弹一首新学的曲子。"
"还有，祝你们幸福，老师。"
门铃响起。阳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解释。"她说。声音冷得像冰。
"克莱门特家的小姐。"雷恩说,"她父亲不允许她开店。所以..."
"我是说另一件事。"
"哦,未婚妻?"雷恩耸耸肩,"贵族舞会总要有合适的身份。"
"再说一次这种话。"她说,"我就..."
雷恩举起双手,"不过这双鞋真的适合你..."
"...好看。"雷恩摸了摸被玉手扭过耳朵,"值了。"
"你觉得是维托里奥家干的?"安洁莉娜问。
"也许。"雷恩说,"但不是全部真相。"
"为什么?"
"因为尤里乌斯不会轻易相信魔物作祟这种说法。"雷恩的金色瞳孔在阳光下收缩,"除非他看到了什么。"
"所以他才需要驱魔人。"
安洁莉娜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新换的舞鞋让她的步伐比平时轻盈。
"你说得对。"她说。
"什么?"
"这双鞋确实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