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露台来。"尤里乌斯站在楼梯顶端。
安洁莉娜和雷恩跟着他穿过走廊。墙上挂着克莱门特家族历代的画像。最后一幅是亚历克斯的肖像,画中的少年穿着剑术服,手持练习用剑。
露台的门关上。尤里乌斯走到书桌后。桌上摊着一份地图,红色墨水标注了几个位置。
"这是亚历克斯最后七天的行程。"他指着地图,"晨祷钟响时去裁缝店取订婚礼服。第二天午后去皇家学院上剑术课。傍晚时分参加维托里奥家的晚宴。"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安洁莉娜问。
"晚祷钟响后。"尤里乌斯说,"他说要去见一个人。"
"在哪?"
"玫瑰园。"尤里乌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他留下了这个。"
安洁莉娜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字条,字迹潦草:"晚祷后,玫瑰园。带上那把剑。"
"什么剑?"
"他的练习剑不见了。"尤里乌斯说,"就是画像上那把。"
"门房看见他了?"
"看见他往玫瑰园走。"尤里乌斯说,"手里确实拿着剑。"
"门房现在在哪?"
"三天前死了。心脏病。"
"太巧了。"雷恩说,"正好在我们来之前。"
"审判官怎么说?"
"他们搜查了一个月。"尤里乌斯拿出一份报告,"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连脚印都基本消失了。"
"还有什么线索?"
"这个。"尤里乌斯递过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要去见什么人。但墨水被打湿了,看不清名字。"
"为什么要铲平玫瑰园?"
"圣裁判所的建议,我采纳了,为了防止魔物残留的气息影响调查,现在想想真是胡扯。"
"在那之前发现了什么?"
"只有这个。"尤里乌斯放下一个小盒子,"在花丛里找到的。"
安洁莉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质纽扣,刻着维托里奥家族的徽章。
"维托里奥家的纽扣。"雷恩拿起纽扣,对着烛光看了看,"做工很精细,是贵族常用的款式。"
"阿尔弗雷德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尤里乌斯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报酬?"
"五万索伦。"尤里乌斯说,"找到亚历克斯,找到真相。"
"要求?"
"不要惊动圣裁判所。"尤里乌斯说,"至少在找到确切证据之前。"
安洁莉娜点头。"我们明天开始调查。"
"还有一件事。"尤里乌斯说,"亚历克斯和薇奥莱特的订婚戒指。"
"怎么了?"
"他失踪那天下午刚从珠宝店取回来。"尤里乌斯说,"但戒指也不见了。"
"珠宝店在哪?"
"商业街的尽头。"尤里乌斯在地图上标出位置,"老板说亚历克斯取戒指时看起来很正常。"
"明白了。"安洁莉娜收起文件,"我们会按这些线索查下去。"
"等等。"尤里乌斯从书桌后站起身,"这件事..."
"我知道分寸。"安洁莉娜说,"在找到确切证据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包括维多利亚。"尤里乌斯补充,"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放心。"雷恩说,"我们会小心行事。"
尤里乌斯点头。"愿主保佑你们。"
"主的祝福留给其他人。"安洁莉娜说,"我们靠实力办事。"
"那就...拜托了。"
他们走出露台。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走廊里只剩下脚步声。
......
大厅中央的人群比之前多了一倍。侍者们在长裙与礼服间穿行,托盘上的香槟杯反射着水晶灯的光芒。
乐队换了新的乐谱。小提琴手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琴声比之前轻快了许多。舞步也跟着变了节奏,裙摆在烛光中起落。
"晚祷钟声快响了。"雷恩站在立柱旁,"这些贵族的狂欢才刚开始。"
安洁莉娜点头。她的目光扫过大厅。一位年轻的审判官正低头整理袖口,制服上少了一颗纽扣。阿尔弗雷德和其他审判官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看向尤里乌斯的方向。
钢琴声突然响起。薇奥莱特终于按下了琴键。
"西斯科福来了。"雷恩的目光转向大门。
一位穿着深蓝色礼服的男子走进大厅。他的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领针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维托里奥家族的纹章在他的胸前闪烁。
"阿尔弗雷德的表弟。"雷恩说,"维托里奥家二房的主事人。"
西斯科福在人群中穿行。他向每一位贵族点头致意,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路过薇奥莱特时,他停下脚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薇奥莱特的手指从琴键上收回。她低头行礼,但没有看西斯科福的眼睛。
"看来他很关心自己的侄女。"安洁莉娜说。
"是啊。"雷恩端起酒杯,"尤其是在亚历克斯失踪之后。"
西斯科福走向阿尔弗雷德。他们简短地交谈,然后一起走向露台。在经过一位年轻审判官身边时,西斯科福的袖口擦过对方的制服。
"商人都喜欢他。"雷恩说,"据说他在商会很有人脉。"
安洁莉娜没有说话。她注意到西斯科福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西斯科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阿尔弗雷德。信封上盖着商会的火漆印。
他和阿尔弗雷德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从露台回来时,西斯科福的笑容比之前多了几分疲惫。
"失陪一下。"雷恩说,"我去拿点喝的。"
安洁莉娜看着他穿过人群,走向西斯科福。两人碰杯时,雷恩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深红的酒液溅在西斯科福的袖口上。
"抱歉。"雷恩连声道歉,掏出手帕,"我帮您擦一下。"
西斯科福摆摆手。"不必麻烦。"他脱下外套,交给身后的仆人,"去拿备用的来。"
仆人转身时,安洁莉娜看见外套内侧的口袋里露出一角羊皮纸。墨水的痕迹若隐若现。
雷恩回到立柱旁。"有意思。"他压低声音,"他的袖扣是新换的。"
"所以?"
"商会最近在收购银器。"雷恩说,"尤其是这种款式的袖扣。"
钢琴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曲调比之前沉重。薇奥莱特的手指在琴键上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西斯科福已经换上了新外套。他站在窗边,目光落在花园的方向。那里曾经是一片玫瑰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换的袖扣,银质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