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门被撞开。安洁莉娜和雷恩直冲进来,银色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洒入。
"那边。"雷恩指向通往地窖的楼梯。
脚步声从下方传来。薇奥莱特跌跌撞撞地跑上台阶,裙摆上沾着暗红的污渍。
"薇奥莱特?"
"他在下面。"她抓住楼梯扶手,"快走。"
安洁莉娜的左轮已经举起。"去找尤里乌斯和阿尔弗雷德。"
薇奥莱特点头,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地窖里传来低沉的笑声。西斯科福站在祭坛前,手中握着银质匕首。他的右手已经变成青灰色,指甲延长成利爪。
"来得正好。"他转过身,"正缺一个试验品。"
"人血银的效果。"雷恩说,"魔纹已经侵蚀到手臂了。"
西斯科福举起右手。"这种力量...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他的动作突然加快。利爪划破空气,直取安洁莉娜的咽喉。
砰。
子弹擦过他的脸颊。西斯科福后退一步,青灰色的皮肤下渗出黑色的血液。
"银弹。"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但这还不够。"
他的身形在烛光中扭曲。骨骼发出断裂的声响。
"退后。"安洁莉娜说。
雷恩拔出佩剑。剑身上铭刻着符文。
西斯科福冲向祭坛。他抓起一把银粉,洒向空中。
"来不及了。"他大笑,"仪式已经开始。"
银粉在空气中燃烧。青色的火焰照亮了地窖。
安洁莉娜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火焰,击中祭坛。
西斯科福的笑声戛然而止。
"纯度不够。"安洁莉娜说,"你的银粉被人动过手脚。"
"不可能..."
"商会的账本。"雷恩说,"最后几批银器都经过了布兰德商行。他们在提炼过程中做了手脚。"
西斯科福的右臂完全变形。骨刺从皮肤下突出。
"那就用你们的血来完成仪式。"
他扑向安洁莉娜。速度快得惊人。
左轮再次响起。子弹击中他的肩膀,但他充耳不闻。
"拖住他。"安洁莉娜说。
雷恩的剑划出一道银光。符文闪烁。
西斯科福被逼退半步。他的右臂上出现一道伤口,渗出黑色的血液。
"这把剑..."他盯着伤口,"像是教会的东西。"
"专门对付你这种家伙。"
西斯科福突然转向安洁莉娜。他的动作更快了。
''你又好的到哪去,见鬼的东西。''西斯科福气急败坏。
砰。砰。砰。
三发子弹。全部命中。但他依然在前进。
地窖的墙壁突然炸裂。碎石飞溅。
"下次见面..."西斯科福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我会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力量。"
等烟尘散去,地窖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窟窿。月光透过破洞照射进来。
"他逃了。"雷恩说。
安洁莉娜收起左轮。"走吧。尤里乌斯需要知道这些。"
......
尤里乌斯的书房。壁炉里的火焰照亮了满墙的藏书。
"从头说。"尤里乌斯坐在扶手椅中。
"一切要从五年前说起。"安洁莉娜放下一叠文件,"商会的账本显示,西斯科福从那时就开始收集银器。"
"继续。"
"最初的供应商是布兰德商行。"她翻开账本,"每个月固定数量的银器入库。但布兰德商行早在十年前就倒闭了。"
"空壳商行。"
"对。后来又出现了科恩商行、霍尔商行...都是不存在的商行。"
尤里乌斯拿起一份文件。"这些银器去了哪里?"
"地下工坊。"雷恩说,"他们在那里提炼人血银。"
"需要活人的血液。"安洁莉娜说,"年轻的贵族。"
"为什么是贵族?"
"血统。"她取出一份实验记录,"普通人的血液无法承载魔纹。只有古老家族的血脉才行。"
"亚历克斯..."尤里乌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安洁莉娜说,"但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她摊开一份名单。"五年来,共有十二名贵族子弟失踪。全部是在订婚前后。"
"订婚信物。"
"正是。"雷恩说,"银器是最好的媒介。戒指、袖扣、胸针...都被刻上了魔纹。"
"然后呢?"
"满月之夜,银器与血液产生共鸣。"安洁莉娜说,"被转化的人会完全受控于持有魔纹银器的人。"
尤里乌斯站起身,走到窗前。"薇奥莱特知道多少?"
"她是被迫的。"安洁莉娜说,"西斯科福用亚历克斯的性命威胁她。"
"不。"尤里乌斯转过身,"从一开始就不是。"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这是维托里奥夫人临终前写的,这封信一直被藏在西斯科福的卧室里。"
安洁莉娜接过信。纸张已经发黄。
"西斯科福是维托里奥夫人的弟弟。"尤里乌斯说,"但他对姐姐..."
"所以他对薇奥莱特..."
"他看着薇奥莱特长大。"尤里乌斯说,"越来越像她母亲。"
"疯子。"
"不止如此。"尤里乌斯说,"维托里奥夫人死前发现了他的实验。她在信中提到了地下室,还有那些消失的年轻人。"
"所以她被..."
"表面上是病逝。"尤里乌斯说,"但医生是利奥波德。"
"西斯科福的人。"
"薇奥莱特知道真相。"尤里乌斯说,"她一直在等机会复仇。"
"亚历克斯的订婚..."
"是她自己安排的。"尤里乌斯说,"她知道西斯科福需要纯净的血液。一对未经人事的订婚夫妇,完美的祭品。"
"她故意接近亚历克斯?"
"不。"尤里乌斯说,"她是真心爱他。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壁炉的火焰跳动。影子在墙上摇曳。
"她计划让西斯科福转化亚历克斯。"尤里乌斯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实验室的位置。"
"代价太大了。"
"她别无选择。"尤里乌斯说,"西斯科福太谨慎了。没人知道实验室在哪。"
"那银器的纯度..."
"是她安排的。"尤里乌斯说,"她说服了布兰德家的后人。在提炼过程中做了手脚。"
"所以仪式失败了。"
"但西斯科福已经被魔纹侵蚀。"尤里乌斯说,"他会变得更加疯狂。"
"他说下次见面..."
"不会有下次了。"尤里乌斯说,"他逃不掉的。"
"为什么?"
"因为..."尤里乌斯的目光落在壁炉上的银烛台上,"薇奥莱特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那条银链。"
"她戴了五年的项链。"尤里乌斯说,"每一天都在吸收她的血液。当西斯科福给她戴上时,就注定了结局。"
"双向的魔纹..."
"正是。"尤里乌斯说,"西斯科福以为他在控制薇奥莱特。但其实..."
"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现在,她要完成母亲未完成的事。"尤里乌斯说,"结束这一切。"
"代价是什么?"
"她的生命。"尤里乌斯说,"魔纹是相连的。西斯科福死时,她也会死。"
"必须阻止她。"
"来不及了。"尤里乌斯说,"满月已经升起。"
他指向窗外。银色的月光洒在花园里。却没有玫瑰在夜风中摇曳。
"去教堂。"尤里乌斯说,"一切将在那里结束。就像开始的地方一样。"
"为什么是教堂?"
"因为..."尤里乌斯的声音很轻,"那里埋葬着维托里奥夫人。"
壁炉的火焰突然跳动。烛台上的蜡烛熄灭了。
"最后一件事。"安洁莉娜说,"亚历克斯还活着。"
尤里乌斯沉默片刻。"那已经不是亚历克斯了。"
"我们走吧。"安洁莉娜站起身,"雷恩,你去找阿尔弗雷德。请他带人封锁教堂。"
"你呢?"
"我去找薇奥莱特。"她说,"在她做出最后的选择前。"
尤里乌斯看着他们离开。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原谅我,老朋友。"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我本该早点知道真相,我早该想到的。"
壁炉的火焰完全熄灭。书房陷入黑暗。
这面墙上如今有无数的画像,而只有月光依然静静地照着。
照在墙上那幅独一无二的画像上。画中的维托里奥夫人微笑着,怀中抱着年幼的薇奥莱特。
而在画像的阴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她们身后。那是二十年前的西斯科福,目光中带着某种病态的痴迷。
一切都写在那里了。从很久以前就写在那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