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雷恩又挤出药膏。
"不要了......"
"医生说的,三遍。"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慢了。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往上。安洁莉娜的呼吸越来越乱。
"雷恩......"
"嗯?"
"你再这样......"
"怎样?"他的手指在她的足弓画圈。
安洁莉娜猛地抽回腿,但雷恩早有准备。他一手扣住她的脚踝,一手继续上药。
"别动,会伤到。"
"那你快点......"
"不行,要仔细。"
他的手指来到她的脚趾,轻轻揉捏。安洁莉娜的身体绷紧了。
"最后一遍。"
"不......"
雷恩已经开始第三遍涂抹。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缓慢,手指在每一寸皮肤上都停留许久。
"雷恩!"
"嗯?"
"你......"安洁莉娜的声音发颤。
"我在专心给你上药。"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脚心。
安洁莉娜的另一只脚踢向他,被他轻易躲开。
"别闹。"
"你才是......"
雷恩的手指沿着小腿往上,在膝窝处停留。安洁莉娜浑身发抖。
"好了。"他终于放开她的腿,"我去拿新的绷带。"
安洁莉娜立刻将腿缩回沙发上,脸颊通红。雷恩转身去找绷带,嘴角带着笑意。
"混蛋......"她小声说。
"这是...医嘱。"雷恩拿着绷带回来,"明天还要继续。"
安洁莉娜瞪着他。雷恩在她面前蹲下,开始缠绷带。他的动作很轻柔,但每一圈都恰到好处地贴合她的皮肤。
"好了。"他系好绷带,"明天这个时候再换。"
"不用你。"
"医生说了,必须我来。"雷恩收起医药箱,"毕竟我最了解你的...敏感点。"
"滚。"
雷恩笑着站起身,"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水。"
安洁莉娜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她的小腿还在发烫,不知道是药膏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明天见。"雷恩放下水杯。
"......"
"别尿床哦。"
"滚!"
......
黑板上写着今天的课题。
【一场改变世界的巨大灾难,天空下起了持续40天的灰烬雨。幸存者将这一年定为灰烬元年,恶魔生物也是从这一年出现的。】
"今天讲解300年以前尘雾感染的临床记录历史。"艾伯特·霍尔德教授放下厚重的羊皮纸卷轴。
"第一页是威廉骑士的记录。"他戴上单片眼镜,"'灰烬雨第二十三天,我的右手食指出现异常。指甲变黑,并向内弯曲。医师说这只是受潮。'"
教室里只有羽毛笔划过纸张的声响。
"'第二十四天,指甲完全脱落。新长出的不是指甲,是某种坚硬的角质。医师建议截肢,但为时已晚。'"
"教授,"玛莎举手,"为什么说晚了?"
霍尔德摘下眼镜,"感染一旦开始,就会沿着血管扩散。威廉的下一篇记录证实了这点。"
他翻开下一页,"'第二十五天,右手完全不听使唤。骨头在动,像是要重新排列。疼痛难忍。我用铁链将自己锁在地窖里。'"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霍尔德合上卷轴,"搜索队在地窖里只找到断裂的铁链和血迹。"
他走到黑板前,"第二个记录来自诺伦医院。一位产妇在分娩时接触了灰烬。婴儿出生时......"
霍尔德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具体特征:竖瞳,背鳍,腮部结构。"
"像鱼?"一个学生问。
"不,"霍尔德摇头,"更像某种深海生物。但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海。"
他在黑板上画出一个表格。"感染途径分三种:直接接触灰烬雨,吸入尘雾,或者被感染者的体液污染。"
"有治愈的可能吗?"
霍尔德的左手微微颤抖。"几乎没有。只有隔离和处决。"
"那些传言......"
"什么传言?"
"听说王都有人靠某种手段控制住了感染。"
霍尔德的表情变得严肃。"那只是传言。现在我们来看第三个记录,来自北部城墙的守卫队。"
他展开另一卷羊皮纸。"'尘雾来得很快。三个守夜的弟兄被困在瞭望塔。等支援到达时,塔里只剩下三滩血迹。墙上有爬行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雾里。'"
钟声响起。
"下课。"霍尔德收起卷轴,"记住,看到尘雾就立即关闭所有门窗。任何人都可能被感染,任何人,这种连风魔法也无法驱散的雾气,像是没有实体一般。"
学生们离开教室。玛莎是最后一个走的。
"教授......"
"回去吧。"霍尔德重新戴上手套,"明天我们讲城墙的构造。"
......
钟楼敲响了六下。索诺克神父推开教堂的窗户,准备开始晨祷。
天空是不对的。
不是阴天该有的灰色。云层像凝固的浆液,缓慢地蠕动着。太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被蒙上了一层灰纱。
"主啊......"索诺克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
第一片灰烬落在他的手背上。不是普通的灰烬。它在皮肤上扭曲,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钻进了毛孔里。
冰冷。灼热。疼痛。
集市上的人群开始骚动。更多的灰烬落下来。它们不是直线下落,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意志操控。
"关上窗户!"有人喊道。
太迟了。
集市上的牲畜开始躁动。一头羊突然发出了不该属于羊的声音。它的羊毛在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天啊,看那边!"
井口冒出黑色的雾气。一个打水的女孩尖叫起来——她的手臂被井水沾湿的部分正在变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教堂的钟声变了调。索诺克抬头,看见钟楼上的铜钟表面开始流动,像融化的蜡烛。
街道上的积水泛起诡异的涟漪。不是风造成的。水面下有东西在动。
"封闭城门!"卫兵队长下令。
铠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卫兵摘下头盔,露出惊恐的表情——金属正在和他的皮肤融为一体。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火把一盏接一盏熄灭。不是风吹灭的。火焰像被什么吞噬了。
黑暗中,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地震。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城墙外的树木在扭曲。枝干像蛇一样缠绕,树皮下渗出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落在地上,会自己蠕动。
尖叫声从每个房子里传出。
索诺克跪在十字架前祈祷。但连木头都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神像的眼睛......在动。
夜晚降临时,没有星星。云层中有巨大的形状在蠕动。那不是任何人类知道的形状。
井里传来声响。不是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地面上的惨叫。
第二天,太阳没有升起。
灰烬继续落下。
整整四十天。
当最后一片灰烬落地时,世界已经变了。那些活下来的人,在之后的日记中写道:
"这不是惩罚,不是末日。这是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苏醒了。它们一直在那里,在地底,在云层中,在每个阴影里。现在,它们回来了。"
而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