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醒了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少女的脸庞。精致的小脸上灰蒙蒙的，爬着些因为太阳照射而干涩的皱纹。如果能好好保养的话，应当是个蛮俏丽的孩子。
我这是在哪？四肢不能动弹，似乎是被埋在土里了——我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埋在这里？
『警告·未授权的访问。』
嘶——头好疼，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回想不起来……以前的记忆。只有片段的画面闪入脑海中，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完整的情节。
“你好？可以说话吗？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名字？
“……凛。”
一个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凛”，我的名字。
“果然爷爷说的没错啊！我的名字是华。请多指教啦，凛。哦对了，得把你从土里挖出来才行呢。”
自称为华的少女拿出了一把和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大铁锹，狠狠地砸在我身边的瓦砾上。铁锹头和地面的碰撞震得我生疼……那家伙，真的不是想杀了我吗？
不管怎么说，算是从那堆瓦砾里出来了。我掸掸身上的尘土，略有不满地看着华。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凑近看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娇小的身材，看上去大概只有一米五上下，我得半蹲着才能和她平视。要说楚楚可怜的话……绝对是算不上的吧，那个大铁锹我现在还有一些发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应该有很久没有清洗过了，到处都能看到污渍的存在。腰上别了个小包，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嗯……要是能好好打点的话，肯定得是个美人坯子啊。她现在几岁了？十岁？看上去差不多啊。
不好不好，一不小心就看出神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现在是在哪里？
看上去是洞穴一样的地方，到处是碎裂的砖瓦和钢筋——这是倒塌的房屋残骸吗……残缺的房屋遮住了天上的阳光，只有几个孔洞，让阳光成束地洒下，照在地面上灼出数个光点，这样已经足以照亮这个空间。
一条狭长的小道通向外界，没有光线，看不清究竟有多长。这大概是华过来的地方吧。
华靠在一个阴暗的墙角，倚着自己的铁锹，似乎是在休息的样子。
“我们不出去吗？就留在这里？”
“当然是要出去的咯，只不过不是现在。”
华指了指天上……她是什么意思？
“太阳啊太阳。”看我不解的眼神，华在包里摸索了起来，“还是让你实际看看比较好哦。”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蘑菇，丢到了光下。
白色的蘑菇上，突然长出了深紫色的瘤。瘤在阳光下膨胀，蠕动，最后燃烧，化作一片灰烬。
这番情景惊得我说不出话来。
“阳光是致命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常识。因为……什么来着？哦对，辐射，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因为辐射的原因长出那种奇怪的瘤，再多呆一会儿，就会像刚刚的蘑菇一样被烧成灰。”
“阳光……是致命的？”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虽然记忆只有断续的碎片，但我至少清楚，人们应该是生活在阳光下的……
『解·战争后，地球大气层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太阳辐射不再受到削减直射大地，对任何生物来说，这都是致命的。』
嘶——又是刚刚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袋里讲话，好讨厌的。不过听它说，战争？这么说来这里经历过战争咯……怪不得我会被埋在废墟中，可是……那我之前的生活，又是什么情况呢？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瞬间又多出了很多问题……不过眼下是解决不了了。我的记忆……很奇怪，不像是失忆，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它们在那，但就是没有办法在脑海里重现它……这件事也先放到后面去吧。
“唉不说这些了，对了，爷爷跟我说你知道很多关于以前的故事欸！快和我讲讲！”
华忽然就来劲了，趴在地上就要靠过来，娇小的身躯倾斜着，几乎就要摔倒了。
不好，那个地方还有阳光——我连忙起身把华推了回去，结果没成想自己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把华压在了身下。
“——凛你好——重啊！”华奋力把在地上的我推了起来。真是狼狈，果然是在土里待太久了活动起来不灵活吗……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
“咳咳，幸好刚刚没有人被阳光照到。说回正题,你想听我讲以前的事情对吧？”
华坐在地上，乖巧地点点头。
“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现在是几几年？”
“几几……联？”轮到华开始疑问了
“就是年份啊，公元多少多少年，用来记录时间的。”
“公元？爷爷没有教过我这个欸。”
看来还得教她公元纪年法啊……
“听好，我们现在站在的这颗地球一直在绕着太阳旋转，当它旋转完一周之后呢，一年就过去了。用天来算的话是365个昼夜。”
“欸——我们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欸。”
“那你们该怎么记录时间呢？”
“嘛，活一天是一天咯。”
……
“……抱歉。”
“嗯？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凛你很奇怪欸。”
“嗯。再来给你讲‘公元’的事情吧。我们刚刚已经知道了用年来记录时间的变化，但年需要一个起点，于是就生出了‘公元’这一标准。好像是用一个叫耶苏的人的诞辰作为第一年，也就是‘公元元年’。”
“那么现在就是‘凛华元年’了！凛和我相遇的第一年！”
不是，这不能这么随便……唉算了。“凛华元年”吗，没想到连基本的时间都丧失了，这样也好吧。战争……究竟给这个世界夺去了多少啊？
交谈间，从缝隙透过的光暗了下来，很快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要适应这突然的黑暗花上了不少时间。黑暗中，我看见华扛起了她的大铁锹。看来我们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