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太空中，守望者号静静地停泊着。
阳光照映下的舰桥如高塔般耸立，数百个窗口透出的灯光，如同一颗颗镶嵌在舰身上的星辰。
踏入船舱大厅，映入眼帘的是高档酒店般的精美布置，科技仪器、全息投影和绿植盆栽错落有致，休息区则摆放着沙发和地毯；墙上的灯带如同一条条发光的河流，冷与暖的光芒交相辉映着。银灰色的甲板上，随处可见身着制服的船员四处忙碌，窗外的星空一览无余。
“「守望者」是一艘巨兽级战舰，具备完整的火力系统和力场护盾。”卡兰瑟带着星尘参观她的「新家」，边走边说道，“但同时它又像个太空站一样，能够长期自给，拥有一整套生活供应系统和科研设备，足以应对星际航行中的绝大多数复杂情况。”
星尘默默听着这一切，神情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和兴奋。
曾经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在脑海里幻想的世界，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展示在了眼前。鼻尖传来的阵阵熏香，告诉她这并不是梦境。
“卡兰瑟女士！”一个暗红色头发，穿着制式衣服的少女突然闯进二人的视线，在和星尘对视的瞬间，她愣了一下，“欸！你没事了啊，太好了。”
星尘疑惑：“我？”
“你好呀——这位是露菲娜，守望者号的后勤部长，平时主要负责医疗和体能评测方面的工作，也是一位科学家。”卡兰瑟向星尘介绍道，“之前你昏迷的时候就是她帮忙治疗的，等你身体基本痊愈了以后我们才把你送回地面。”
“唔，原来如此——谢谢你！”
“没关系的哦，很高兴看到你康复。”露菲娜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甜美、可爱，触人心灵，“你叫星尘，是吗？这么说，你同意加入圣典学园了？”
星尘点点头：“前辈，请多指教。”
“啊哈，我也算不上什么前辈啦——”露菲娜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卡兰瑟，“方便我带星尘小姐去做个检查吗？我想确认一下她的身体状况，顺便测试一下她以后适合的训练方向。”
“不用着急，露菲娜。”卡兰瑟笑着说，“星尘才刚登上飞船呢，等我带她去宿舍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也不迟。”
“好噢，那你们到时联系我！”红发少女爽快答应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星尘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好可爱的女孩。”
“作为每日埋头学海的科研人员，她能有这样的品质确实难得。”卡兰瑟赞许地点点头，“或许，这就是舰长愿意收她为徒的原因吧。”
“舰长？”星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您就是舰长呢。”
“我是领航员，准确地说，是领航员兼「代理舰长」。”卡兰瑟说，“出资建造守望者号的人是「零」女士，这艘星舰法律上也归她所有。但她很少关注这里的事务，守望者号平时的航运也都由我负责——你可以理解为，是她把飞船「借」给了我，作为圣典学园的基地。”
“零？这是她的名字吗？”
“是的，至少是她现在的名字。零女士是智识塔的「八叶贤者」之一，量子科学领域的天才，也是一位享誉寰宇的发明家。”在提到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时，卡兰瑟意外地没有像之前那样正经，相反，她的语气带着点调侃意味，“她是一个……呵呵，有趣的人。”
星尘疑惑地眨眨眼睛。
“等以后你见到她就知道了。零的许多发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例如我们眼前的飞船就是受她的「一亚(Ea)」系统管理的。”
“「一亚」？那又是什么？”
“这个词本身是古语中「宇宙」的意思，大概也是零创造它时的设想吧。一亚系统从最初级的角度来说就像一台AI计算机，可以保证守望者号的自动化运转，以及协助科研生产和安保工作。但事实上，它是一整个虚拟现实空间的超级编辑系统，可以通过量子领域实现超网络联通和数据化现实模拟。”
“唔，已经开始听不懂了……”星尘摆出一张苦瓜脸。这种专业又繁琐的说辞让她回想起了高中计算机课上不愉快的经历。
少女开始祈祷自己以后最好不用和写代码的岗位打交道。
“好吧，那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它的功能，就是四个字——修改现实。”
“修……什、什么！？”星尘心神剧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一个虚拟系统，可以直接改变现实里的东西？
“没错。”卡兰瑟点点头，“「一亚」能使数据获得物质形体，也能将现实之物转化为数据，使其虚拟化。对于零而言，整个量子领域就是她的互联网——她称之为「量子天网」，所有被一亚服务器覆盖的空间都连接在这个网络之内，可以任由她修改和编辑，无需电源、数据线或者任何终端设备。”
“滴嘟——”正在两人说话时，一台下半身装载着储存仓和磁悬浮设备的机器人出现在了她们身边，“下午好，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卡兰瑟小姐，还有旁边这位美丽的小姐，您也一样。请问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卡兰瑟回以微笑：“下午好，史蒂芬——两瓶橘子汽水，谢谢。”
机器人像自动售卖机那样打开了自己的「肚子」，把饮料吐了出来，接着用机械臂将它们交给了卡兰瑟。
当然，不用付钱。
“请慢用，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离开之前，机器人脑袋的电子屏露出了一个微笑表情，看起来怪可爱的。
“我怕你不习惯飞船上的饮料口味，所以——”卡兰瑟将汽水递给星尘，“这个味道比较保险，你肯定会喜欢的。”
“谢谢——它还真是方便。”少女望着史蒂芬的背影说。
“它就是一亚系统的产物。”卡兰瑟接续了刚才的话题，“你可以理解为，史蒂芬本来是个游戏里的角色，但通过「一亚」它进入了现实。这不是全息投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你甚至能喝到它的饮料。”
“我的天呐……”星尘感叹道，“感觉有点吓人了，我不会一觉醒来变成一堆数据了吧？”
“那倒不会，「一亚」系统无法直接修改生命体。”卡兰瑟笑了，“不过，如果你惹火了零，她还是可能会把你脱光衣服扔到外太空去的哦。”
“噫——好可怕。”星尘牙齿打颤，“那、那万一这个系统失控了，不会变成下一台「黑日」吧？”
“别担心，「一亚」系统没有自我意识，也不是真正的智械。它是完全由零女士本人操控的，本质上不存在于物质宇宙位面。所有的数据生成单位都只是「虚拟AI」，不具备管理自身行为的最高权限。即便失控——虽然几乎不会有那种可能——也顶多只是「中断连接」，无法对现实进行编辑了而已。”
“这么说来，它是不是类似于一种游戏的MOD编辑器？虽然MOD没有实际装进游戏里，但依然能够生效，而如果编辑器出现了错误，也不会损坏游戏本体？”
“啊哈，你理解得很透彻嘛。”
“玩、玩游戏玩的啦。”星尘不好意思挠挠头。这大概是自己在母星少有的强项之一？
* * *
与外头华丽而充满科技感的船舱截然不同，所谓「宿舍」更像是一个温馨的居家套房，客厅、餐厅、卧室、卫浴一应俱全。洁白的粉刷墙、棕黄的木质地板、天花板的吸顶灯、厨房的冰箱和电饭煲……无一不透露出浓浓的生活气息，透过窗户，甚至还能看到投影模拟出的白云与蓝天。
如此与母星相近的装修布局，霎时将少女心中对陌生环境的畏惧扫去了大半。
“那里就是你的房间哦。”卡兰瑟指着一个单间卧室说，“艾莉安已经提前帮你布置好了，先去安顿一下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晚饭后再来找你。”
“嗯，谢谢您……”星尘向她轻轻鞠了一躬，“卡兰瑟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金发女子笑眯起眼，“你是我们的「家人」，在家里随意点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