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映雪平静地回答道。
嘁!装清冷!
裴白心里吐槽道!
但他没有拆穿,而是脸庞继续挂着那一抹浅浅的笑容:
“饭菜好了,可以先洗手吃饭。”
江映雪伸手白皙纤软的手掌,清冷地说道:
“小零食呢?”
“放心好了,吃完饭之后就有了。”
她收回手掌,回到座位上。
餐桌上的菜肴繁多,琳琅满目,大部分是些咸鲜口味的炒菜,其色泽鲜亮,清香四溢。
江映雪的目光在玉碟上来回扫过,眼中食欲大振,那纤纤玉手拾着玉筷,夹起一块上好的鸡块,递到唇边,细细咀嚼。
登时她好看而迷人的那双桃花眼化作有万千星辰揉碎到眼中的星星眼。
相比于江映雪,裴白的仪态一如既往地端庄,唇瓣上下轻碰,细嚼慢咽的样子简直赏心悦目。
大约一刻钟,裴白放下碗筷,已是吃好。
裴白离开座位,向着门外的厨房走去。
江映雪挑了挑眉,目光望向裴白离开的方向,嘴角轻轻一弯。
有时她就在想,真想让裴郎变成自己的贴身奴仆,每日在身边照顾自己。
裴郎长得很好看,做饭也很好吃,无聊的时候还能捉弄他一下,看他吃瘪的神情,说不出来有多爽!
既养眼又有趣!
可惜不能啊!
别看裴白平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清冷少年,但相处久了就能看出来,其实他的骨子里极其自傲,且做事极有自己的主张,不喜他人胁迫,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他与江映雪是同类,只是外在表现不同。
对于她来说,驯服裴白,就像是熬鹰,特别像是海东青。
可惜熬鹰之人,必被鹰爪所伤。
与其说是驯服裴白,不如说是裴白也在苦熬江映雪,现阶段不过是江映雪依靠着【成亲计划】处于优势阶段,裴白劣势而已。
想到如此,江映雪莞尔一笑,纤柔的手拾起桌案上的巾帕,缓缓抬起。
她擦拭自己的唇角,动作随意且轻盈。
不过几息,她那油润十足的唇瓣儿,便被擦得干干净净......
随后,她目光变得深沉,神色一紧,而后放松开来:
“裴郎,放心,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的!”
江映雪翘首以盼,向外看去,煊煊火光之中,那道欣长拓直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帘。
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平和,向着厅堂走来。
裴郎明明是一副浊浊人世间,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却又端得好生正经,隐隐约约之间还流露一股十足的破碎感。
一本正经,道貌凛然.......
还有一点就是:
裴郎真白啊!
裴白跨过厅堂的门槛之后,江映雪的神色变换成那云宫淡月,山巅寒雪的清冷姿态。
他抬起头,递出那一包沉甸甸的小零食。
深黄色的油纸包裹着,呈现出长方形的形状,江映雪双手接过,眉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两人的指尖在无意间触碰,轻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微凉,细腻娇嫩的肌肤很衬江映雪那双白皙柔软的手。
裴白在抽回手前的一瞬间,轻微的震颤从指尖递入神经,像是痛苦时本能的抽动,又像兴奋到极致神经自然而然的痉挛,透露着怪异,很短暂,来不及想明白就徒然消失。
他的眼帘低垂,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心里呢喃道:
“我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这样.......”
靠!
一定是这样了。
今晚想办法解决一下。
江映雪已是拨开一角油纸,映入她的眼帘的是有着白糖包裹着一颗颗圆润饱满的山楂,山楂香味扑面而来。
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江映雪的柔荑伸入其中,向油纸中探去,随意地拾起一颗,递送到檀口之中。
唇瓣开阖,轻咬,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她的口舌中回荡开来。
她双眸微阖,嘴角轻轻一弯,喟叹道:
“裴郎,很不错,你的惩罚通过了。”
“掌教大人喜欢就好。”裴白柔和地回答道。
“裴郎,你要记住,如果接下来犯下同样的错误,惩罚就不会如此简单了。”江映雪沉溺酸酸甜甜的雪球山楂中提醒道。
“是,掌教大人,热水澡我已经备好,你随时可以沐浴。”
“嗯。”
江映雪的余光落在裴白眼帘低垂的脸庞,欣赏着他那难过委屈的表情,内心因为拿捏裴白的雀跃而带来抑制不住的欢喜。
裴白的声音回答很平淡,平淡到不带任何情感。
这种没有感情还带着一丝委屈与难过的声音传进江映雪的心里,她倍感喜悦,心底仿佛有一股声音在雀跃,在喧嚣:
好想一直这样拿捏裴郎,当她的奴隶!
顿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如无的微笑,递出一枚十两的银锭:
“裴郎,麻烦你这几天再做一份,这是工钱。”
裴白接过银锭,顿时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谄媚地回答道:
“保证掌教大人满意。”
裴白有一个准则:那是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大家本来就是地主与佃农的关系,你给钱,我办事,天经地义。
江映雪看到裴白谄媚的神情,总感觉不得劲,狠狠地心里骂道:
“见钱眼开,守财奴!”
裴白收起银锭,收拾好餐桌,走出厅堂。
.........
在天阙另一处宅子,月色凉凉,寥寥虫鸣掺进如水月色,发出空灵声响。
苏瓷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皆是星辰。
她的手掌摩挲那一张极其乖张诡异的骇人面具。
那一张面具涂着死人妆般的面靥,神情夸张狰狞,却又浮现一抹笑容,浮夸地咧到耳朵根,面具之像既狡诈又冷漠。
苏瓷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的往事,眼底燃起回忆的熊熊烈火:
“瓷儿,记住,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张傩面是我们家族的希望,你一定要保护好。活下去,活下去.......”
天降大雪,风饕雪虐,父亲温热滚烫的鲜血溅洒在狰狞的傩面,远处传来急促而激烈的擂鼓声,让这一场祭祀之舞变成划破苏瓷安稳富足人生的死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