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仿佛也成了缓缓飘过河面的白雾,缥缈不定,无声无息,晨曦的光线透过山崖与树木的遮挡,曲折地照在她的身上,在裙裾间透出莹润的冷。
曼妙,高挑,秀美绝伦,她可以对应尘世间一切的美词好句,却又不沾染它的俗气。
这是这个瞬间,江映雪在裴白心中留下的印象。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骄横,霸道,乖张,捉弄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江映雪是完美无缺的绝世仙子,是拯救世人于水火的神女。
江映雪回眸看向伫立在水岸的裴白,声音缥缈不定:
“裴郎,你可知道霓月真人?”
裴白恍然回神,回答道:
“天阙祖师爷,曾在万年前在此悟道,创立天阙宗门,留下道法。”
“不错,霓月真人是天阙的创立者,彼时霓月真人仙道未成,道法有缺,故而周游天下,追寻道缘,于此发现一株莲花,她赤足踏入溪流,寻花所至,于溪水中行走九九八十一日,抵达莲花所在,方知莲花幻影,一切虚幻。
先祖在此枯坐七日,七日后,先祖悟道,至此莲花盛开。”
江映雪诉说的天阙往事,动听的音色与潺潺溪流交辉相映,仿佛有安心养神之效。
裴白倒是觉得这段故事过于虚无缥缈,真实与杜撰交织,一万年过去了,真相早已不可考,天阙祖师也早已烟消云散。
他抬眸看向溪流尽头,江映雪坐在裸露出水的青石,那里莲花盛开,清香四溢。
裴白错了。
江映雪的修为,更进一步。
一盏茶后,她从翡翠般的溪流深处走来,水雾渐渐散去,漫在上空的白云悠悠散开,朝阳高升,林野溪流间的光线就此明媚,水面上尽是碎银般粼粼的闪光。
江映雪如同山间神女,清丽无俦。
她回到岸上,笑容清浅,口气是那般不容置疑地发出命令:
“给我穿鞋。”
裴白顿时回归现实,什么绝世仙子,什么山间神女,一切都是假的,那才是梦!
现在才是最真实的江映雪,还是那般骄横不讲理,懒批加事妈!
刚才的一切才是他的幻觉,他的臆想!
江映雪在水畔河岸轻轻扶着裴白弯下腰的肩膀,神情肆意慵懒。
她抬起右脚,刻意落在了裴白的手中。
清澈的溪水掠过堪称完美的玉足,足背还有溪水的残留,玉足色泽明亮健康,足弓弧线优雅,平稳地落在裴白手掌中央,像是掌中飞燕。
两人身体贴的很近,江映雪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莲花香,沁人心脾。
江映雪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坏笑。
放在裴白掌心的玉足,足尖向内勾动,肆意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擦。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世俗之间男女关于玉足的特殊玩法。
钓鱼?
又是钓鱼?
姐,别钓了,没用的!
裴白为所不动。
耳畔迎来江映雪荡漾着靡靡之色的声音:
“裴郎,这是你今早陪我来的奖励哦!听说你们男子喜爱把玩女子的玉足,现在的我很是喜悦,你今日可以随意做些什么哦!”
江映雪眼眸低垂,秋波荡漾,沾满了暧昧的气息,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着嘴唇。
此刻裴白不用看,也知道她的眼神。
卑劣的女人!
裴白没有上当,不为所动,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模样,熟练地帮她穿好纯白的鞋袜,鞋履。
“掌教大人,鞋履已穿好,我们离开了。”
看着前方裴白行走的背影,江映雪的笑容戛然而止,目光从诱人变得冷厉:
“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木头!”
她产生了怀疑:对自己没有邪念,我这么多次的诱惑,难道裴郎真不是男人,有隐疾还是真有龙阳之好?
裴白心里呢喃道:“他喵的,就这么一丁点的诱惑,谁会上当,擦边的一点都不高级。”
他对此评价,还不如某短视频擦边博主擦得卖力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大片大片的云烧了起来,犹如大火泼天,欲浓欲红,映照栖霞山林染红沾绯,甚是好看。
迎着落日的光芒,三匹骏马从天阙后门疾驰而出,纵马飞扬。
到达栖霞城时,落日已是淹没于山川。
星光月色灿然,悄无声息地爬上寥寥夜幕。
栖霞城内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处处映照着市井繁华,长街商贩叫卖声,稚童玩闹声的,大人们欢笑声不绝于耳。
暮江河畔依旧是舞姿曼妙,背影妖娆,那里是真正的天堂。
江映雪颐气指使着:“裴郎,牵着我与阿瓷的马匹。”
“嗯。”
“掌教大人,这不合适,我的自己牵就好。”苏瓷连忙说道。
“不用客气,裴郎很愿意的。”
裴白绽放仪式性笑容,温和地回答道:
“我来牵马匹就好了。”
苏瓷眼眸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白牵着三匹骏马,心里呢喃道:
这娘们记仇啊!
玩不起,不讲道理!
算了,谁让江映雪是上位者呢!
江映雪决定三人先去温幼卿的府邸,她今早便与温幼卿发过消息。
现在温幼卿不适合待在天阙,因为江映雪对天阙改变是激烈的,大刀阔斧的,暴力的。
温幼卿的存在会成为她的掣肘,成为守旧派的依靠或者成为他们的利用点,所以温幼卿选择最好的方法是离开天阙宗门,游历江湖,历练红尘。
江映雪是乐见的,毕竟她与温幼卿治理宗门的理念是不同的。
虽然江映雪对于宗门的革新是正确的,但并不意味她的师尊温幼卿认可她的做法。
与其可以预见未来师徒两人多增摩擦,分歧良多,甚至不排除以后刀剑相向,倒不如现在温幼卿自己选择离开,留有师徒之情。
温幼卿后退一步,其实那场温馨款款的家宴,江映雪的目的即是如此。
温和的的交权,平静的放手。
至此,天阙宗门掌教江映雪的时代开启,温幼卿的时代如同潮水般褪去,减弱。
“江小姐,主人知道三位前来,已是在前厅等候,特派我在门口守着。”仆人机械地说道。
裴白一眼瞧出那个身穿家仆服饰的仆人——
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