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本人要是有你一半会演戏，就不至于被欺负的想要轻生了。”莫愁的语气包含了对吴缘本人的惋惜，也涵盖了对现在吴缘做法的不认可。
在反倒没有勾心斗角的地府里，单纯的死神莫愁觉得这样做是在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满足自己的私欲。
“是吗？但我并不会觉得可怜，她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吴缘毫无情感地说道，语气与自己担任黑帮老大时交待手下做事不要手软的时候一致。
“哇你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莫愁产生了看走眼的心情，跟随吴缘的脚步都慢了几拍，本来是同行的，变成跟踪了。
“同情心？你是指有了这玩意像那个老板一样被骗了一包42块的荷花？以及一盒……我看看价格，一盒两百多块的冰淇淋蛋糕？”吴缘嘴角抽动，对莫愁的说法表示不屑，甚至感觉自己在听小孩子讲理。
“到了社会你才知道，同情心基本是最容易伤害到自己的东西。我总是认为，受欺负并不是世道不公平，只是自己的手段还不够狠罢了。”这般话由稍微皱眉就像被欺负需要大人来哄的吴缘来说，很有违和感，很中二，但这也是张宸交代给手底下人员的原则。
因此那个帮派里的人做事遵循的都是在法律可控的范围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初代帮主以义气为中心，事情可以没办成，但是千万别失去了义气。到了第二任张宸就成了以目的为中心，为了达成目的，甚至可以牺牲一两个兄弟，这也是能迅速成为全市最大帮派的原因，当然也是二代而散的原因。
张宸灵魂主导的脾气，就连温柔到会被人觉得好欺负的吴缘本人融合了，都难以压制。
沿着壳子拆掉外包装，撕开保护纸，从中取出一支香烟，刚要用嘴叼住烟味，注意到了一边没从刚刚的场景中缓过来的莫愁。
既然对方暂用的是自己曾经的身体，那刻在身体里的习惯应该也有所保留吧？
吴缘这样想着，又拿出一根烟，并把第一根伸向莫愁。“喏。”
“不要。”莫愁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别过头去。
“啧，发财烟诶！”吴缘露出了一副好心喂了狗的表情，把第二根放回烟盒，抽起第一根。
吴缘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她的胸腔里打个转儿，又被她慢慢吐了出来。几缕灰色像丝绸一样飘飘袅袅了一阵。
别看过程相当丝滑，吴缘却是咳嗽的一副狼狈。烟呛的感觉几乎要把她给毁了，就像感冒的第三阶段似的，咳个不停。
直到泪珠从眼眶里满溢而出，脸上泛起红晕，吴缘才发现自己的这副身体根本没有把前世会抽烟的体性融合进去，掐灭了香烟。
“扔了吧，白买了。”
“42块！你说扔就扔，太大方了吧！？”听见“扔掉”一词，吴缘突然化身被抓尾巴的猫咪应急了。
“那要不，剩下的留着，手里的扔了。”
“平均一根两块一毛钱呐！”
“搞得像是你花的钱一样。”莫愁手交叉于胸前，愕然无语。
吴缘走到垃圾桶边，正要把燃烧了一节的烟丢进垃圾桶，一根烟其实才两块多，却让吴缘维持着准备丢垃圾的姿势，想想目前没钱的状态又觉得格外心疼。
“你真的不试试？如果是我之前身体的话，这么久没接触尼古丁，吸上一口，包是魂牵梦绕，宛如积攒多年的欲望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才刚融合到吴缘的身体，连她本人什么都不想浪费的性格都学去了，换作张宸本人的性格，既然抽不了，连着一包烟都会扔掉，和他不留情面地把没了可用价值的人踢出帮派的行为一样。
在张宸的眼里，一切只分有用和没用，没用的事物就是累赘，会连累自己。
但是现在，融合了吴缘本人连烂掉超过一半的苹果都要削去不可食用部分继续吃也不舍得丢掉的品性，多半会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
就好比此刻，她把剩下的烟揣在兜里，认为可能日后用得到，可吴缘的身体注定了她永远不会抽烟的行为，也没有值得自己发烟的对象。
“是吗？”
莫愁没太懂吴缘意思，也是，一个死神无忧无虑的，控制法术要什么有什么，能有什么欲望？吴缘干脆换个说法，“就像你憋了很久的三急，膀胱疼得仿佛要炸了的那种，突然释放了，你说舒不舒服，类似于这种感觉。”
“东方和西方的死神都不上厕所的。”莫愁仍然在比喻句上较劲，吴缘捂脸表示没话讲。
分东西方？那接张宸的不应该是用镰刀的死神，而是黑白两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是黑丝白丝两姐妹呢。
“看你说得那么夸张，我稍微试试吧。”莫愁一边回答着，一边拿过吴缘手中的烟叼在嘴里。
燃烧的叶子化作黝黑的烟，伴随吸进去的空气一起进入莫愁的身体。
“话说，你一直用我的身体，是想以我的身份代替我吗？”
“嗯！”莫愁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直起身子，睁大双眼。
“虽然我知道会很满足，但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吴缘看莫愁的眼神，像十几年前那种素质很差的城里人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的样子。
莫愁无心理睬吴缘，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承受着可以烧毁心脏的电流。直至某个瞬间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抽搐。
全身上下包括眉毛都在抖动的模样，到底该用打寒颤好呢，还是说像嗑药了呢。
“你、没事吧？这什么反应啊？醉烟？也不应该是这样吧？”吴缘略显恐慌地询问莫愁，担心出事是次要的，主要是觉得大街上整这样一出特别尴尬。
“yue，好苦！让死神吃这种东西，你是会遭天谴的！”抽搐停止了，失去高光的眼神显得无比空洞，莫愁张开嘴，因厌恶而产生的银色唾液顺着嘴角缓缓流淌，随后夸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要一副我强迫你吞下了什么很恶心液体的语气啊！你甚至都没过肺。”
而且为什么莫名有种涩的感觉啊？该不会因为女性身体的缘故，对男性有反应了吧？适应的未免太快了，连雌堕的过程都还没有吧？
诶，话说这副天使般的侧脸，轻盈的发丝，完全超脱于正常人类的颜值是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莫愁用衣袖擦去嘴角的唾液，茫然地歪头朝吴缘看去。
“你怎么变回去了？”吴缘说的回去，指的当然是她原本死神少女的容貌。
“真假？”一听此话，耷拉在莫愁后脑勺像两根双马尾一样的兔耳朵突然竖立起来。
莫愁从口袋掏出死.亡.笔.记，将其幻化成一面镜子。
镜子里照映出一张秀丽的女性脸蛋。红色的眼眸一眨一眨地上下打量着自己，露出好奇的眼神。
五官轮廓分明，端庄的美貌。长发及肩，微微湿润的发丝。比吴缘稍微高一点的身高，懂点穿搭的话，简直是那种会登上时代杂志封面的，会被标上五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目睹张宸身体转变为莫愁本体的过程，就像几十年前人们亲眼见证了黑白电视从此进入高画质的彩色时代。
穿在张宸身上的衣服此刻包裹在一米六不到的莫愁身上，却显得有点土里土气了。
“姓吴的，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啊？为什么我法力尽失成这副模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