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春,冬的哭诉流淌在悲切中,世界的污秽攀附其向上,和煦的日光注视其向下——雪应当是坚韧的。
可雪总归只是肮脏的水渍,被其虚假吸引的人总是会在知晓其本质之时厌恶它,我想——她会因为我那被污染的内心而停留吗?
忧郁繁盛,理性萧条,不得不承认,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少女此时正坐在我的对面,温柔地注视着我,随后像是看破了我的悲伤,便关切地问向我:“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不经意间显露而出,我下意识戴上笑容构筑的假面,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冷而已。”
少女听后站起身,将外套脱下,轻柔地披在我的身上,随后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一缕携着不知名花香的微风拂过冬季的离别,柔和的春抚平濛濛细雨之时荡漾的湖面……,我知道的,我早已离不开她了。
但我们终究是无法在一起的,阳光是那般刺眼,刺痛我不堪的灵魂,被我遮住而生出的阴影也变得好似充满了光辉……但我是知道的,阴影是我不堪的内心,糟糕的过去,与羞于出口的感情,这些是不可能与她一同前往未来的。
“好多了,谢谢,……你不冷吗?”
“我——,我不知道……”
少女转过身,试图将内心藏匿。
但我还是听到了被隐藏起的悲鸣,便从背后抱住了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爱琳希雫,你……不要走好不好?
雨后被淋湿的小猫,站在湖面哀求着。
苦涩的果实于春季生根,还未有足以遮蔽天空的繁枝,我知道的——她太年轻了,年轻到分不出友谊与爱。
可我确实是爱她的,虽然不知道从时而起,不知道为何而爱,但我确切的感知到了脉搏与心脏的渴求。
我想——我太年轻了,年轻到无法遮蔽世界的审视,我是不愿她因我而遭受苦难的。
“我会回来的,很快,我保证。”
少女没有表现的太过悲伤,只是有些低落地回应着:“……一路平安。”
我也只是轻轻地发出了一声鼻音,作为最后的告别。
隔天,我便离开了斯安维格,坐着马车前往了我进修的地方——温尼沃尔所。
离别没有我预想之中那般痛苦,只是如同飞鸟失去了几根羽毛,让我的启程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但我还是振翅飞向了刺眼的烈阳,如同野兽迁移——我知道,我只是被家人期望的骇浪卷进去了而已。
没有什么心情去看窗外的景色,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向窗外望去。虽说不太期待全新的生活,但我还是被一条由美好幻想缝制的缎带扼住脖颈,不可避免的沉沦了进去。
我想——我会在历练过后重回家乡,如同走兽带回战利品那般,我也会将成熟的果实摘下送给她……
我想——她或许也会变得坚强与开朗,让潮湿逼仄的世界弃养她,使月光寄宿眷恋她……
时间于不经意间流逝,可能是它看不惯焦虑的思绪,也可能是它厌烦马车的颠簸,总之——过去的它离我而去了。
新鲜的生活即将拥抱我,不一定是热烈的,但一定是让我感到期待的,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我于马车中入睡了……
当我醒来时,我便已经到达温尼沃尔所了,睡眼朦胧,我竟将城市里矗立的钟楼幻视成维尔温缇丝的眼眸,虽然外表同样光鲜亮丽,但时间的刻蚀蕴藏在其中,将天真晕染为苦涩。
也是因为颜色相近吧——淡紫色的琉璃覆盖在表盘,隐藏起它的本色,如同紫藤花生长,借着他人给予的帮助,就算升上云端,也无法满足给予者的期望。
微风拂面,让我打了个寒颤,便踏着开裂的石砖路面,嗅着空中弥漫的昂贵香水味,微微皱着眉,向大学走去。
未过多久,我便见到了那宛如古树一般庄重的建筑——树轮向外扩散,建立之初的知识随其一同向外,而我则是新生于年轮中央的幼苗,抚摸着人们未来的祈望。
门扉向内敞开,将我的心牵引,身份被学识藏匿,使我依恋之花凋零。
我想——克服思念的时间还长,毕竟……
——刚刚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