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以后，武林大会上，面对羽衣蹁跹，长身玉立的持剑少女时，殷十九一定会回想起那个与她初见的那个冬日。
云白剑走游龙，衣袖鲜红似血，看着飘逸美丽，却又兼带狠辣，一剑削开殷云月手臂，两剑刺了她小腿，眨眼间殷云月已经浑身是血，而她的鞭子连云白的边都摸不到。
“你、你——我杀了你！”殷云月痛得尖叫，长鞭一甩，直直奔向云白喉间，意图扭断少女脆弱而纤细的脖颈。
云白冷哼，向后撤步，长鞭擦着她肩膀过去，抬手又是一剑，点在殷云月右臂。
看似无力，实则精准刺中要害，殷云月右手一抖，长鞭脱手，无力地垂下，只能抬起双眸，死死盯着云白。
她狼狈不堪，站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而云白倒提着剑，云淡风轻，好似没事人一样。
（怎么会……这个贱人……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厉害的剑法？莫非是她从母亲那里求来的吗？可恶、可恶、可恶！！！最受母亲宠爱的应该是我！！最厉害的人，除了哥哥应该是我！！这个贱人凭什么……！）
纵然心中不甘，可殷云月已经无法使力，武器也举不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是云白赢了。
一片寂静。虽然早知道云白厉害，可没想到她的实力竟对殷云月形成碾压，不过交手几回合，便把殷云月打得这般狼狈。
殷无墨眼中兴味更盛，拍手称赞：“云白妹妹，不愧是你。十三岁就这么出色，连我都想讨教讨教了呢。”
云白再次强行露出虚假微笑：“多谢哥哥赏识，还是下次吧？”
不等回答，她迅速转过身，那一瞬间眼神变化，笑意尽收眼底，转为厌恶，毫不迟疑地离开。
留下羡慕、嫉恨的目光，凝聚在她身后。
殷云月跪倒在地上，气得头脑发晕。
殷无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直面带得意微笑思量着。
云白没有提起“跪下道歉”这赌注，反而更叫殷云月耻辱。
这岂不是表明，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对方看在眼里吗？
殷云月有生以来头一次受到此等侮辱。
越想越气，手指狠狠抠挖着身下土地，殷云月胸闷气短，就这么晕了过去。
（给我等着，贱人……迟早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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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早课是没法上了。
无妨，反正魔教中人肆意妄为，殷雄和殷芸烟虽为他们准备了教导的老师，却秉承放养态度，从不过问。
逃课？在课上杀人、打架都是小事。
云白吩咐红袖将殷十九搬进自己所住的小院，由于只有书房、红袖住处和自己卧室三个房间，她选择让其躺在自己床上。
红袖犹豫道：“小姐，他身上全是血和灰，只怕会弄脏了您的床……”
“弄脏了我自己会洗，用不着你。废话什么，快去。”云白冷冷道，“把人放下就出去。”
“是。”
殷十九半合着双眼，已经趋近昏迷，却还是强撑着清醒。
云白快步在自己卧室中翻找出伤药，并打了一盆温水，打湿毛巾，亲自为他擦洗身体。
殷十九的身上除了鞭痕，还有不少陈年旧伤，触目惊心到令人怀疑，他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云白越看越心惊，不由产生一丝怜悯。
从前总是见到殷无墨带人围堵殷十九，动辄打骂，却从不见殷十九求饶服软。
想到这里，云白不禁疑问道：
“殷无墨性格恶劣，你越是顽固，他越起劲。为何不假意顺从？”
少年漆黑的双眸默默转移到云白的脸上，轻轻咳嗽一声，用嘶哑的声音道：
“在我之间，殷无墨找到过很多‘玩具’。他们受不了痛苦，最后无一例外都哭着求饶，只为不受折磨。”
“然后他们就都消失了。得罪殷无墨，又让他失去兴趣的下场只有死。”殷十九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恨意，“就是这样。我要么忍耐，要么死。”
“原来如此。”云白为他上好药，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不由轻叹一声，“之后他应当不会再欺负你了。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
“等你伤好了，就和我一起学武。”
魔教是强者为尊，如果殷十九变强，引起殷雄的注意，他的地位便能直线上升，殷无墨没法轻易对他出手。
殷十九默默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
“你伤了殷云月，得罪了殷无墨，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云白轻哼，“我很强。而且，我是殷……我是母亲的女儿。就算是殷无墨，也不敢随意对我动手。”
把殷芸烟称作“母亲”，过了十几年依旧让她恶心。但在魔教，这面子功夫必须得做好。
殷雄和殷芸烟就是如意教的天，是皇帝，唯有他们绝对不可触怒，否则即使是亲生子女，也只有死路一条。
之后殷云月应该会去找殷芸烟告状。云白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过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之后少说也得躺上几个月。而轻易落败的她能在殷芸烟心中剩多少分量，可不好说。
“是吗……谢谢，但是抱歉。”殷十九说，“因为帮我，导致你可能会惹上麻烦。”
“……”云白眉眼舒展了一些。
殷十九的关心不似作假。看来他还没有堕落成其他孩子那般邪恶。
在魔教还能保持这份心，难能可贵。
这人还有救。
云白上辈子乐善好施，喜交友，尤其喜欢帮扶正直之人。
殷无绝上位后，将兄弟姐妹杀了个干净。比起待在魔教迎接死亡，不如让殷十九跟她一起去中原，当正道少侠。
先放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云白心想，如果殷十九能达到她的期望，那逃出魔教的人多一个，也不是不行。
而且……
云白嘴角扬起微笑，兴致勃勃，仗着四周无人一把撩开殷十九衣服，顺着手臂往上摸去。
“？！”
殷十九浑身一颤。云白轻轻靠近，整个人爬上床，贴在殷十九身边，轻声道：“听话，让我看看！”
“什、什么？住手、你……你不要过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