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时,殷十九再次遭受冲击。
他愣愣地看着云白以丝滑的动作爬上床,钻进被窝,还顺便轻手轻脚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殷十九脸涨得通红,快要冒烟:“……云白!”
“嗯?”云白问,“怎么了?”
“我们……就睡一张床?”
“不然呢?”云白道,“我院子里一共就两张床。多余的被褥也没有,只好你和我挤着。总不能叫你和红袖睡吧,她是女子。”
你就不是了吗?殷十九叫苦不迭。
尽管他尽力和云白拉开距离,但是两人肢体依然不可避免地触碰在一起。
少女只穿着单衣,殷十九也是同样。
对方温软的肌肤、清香的气味、灼热的体温……殷十九感受得如此清楚。
这刺激,对少年来说太大了。
殷十九还想反抗:“可以打地铺……”
当然指的是自己,他做梦都没想过让云白迁就自己。
可是云白误会了意思,皱起眉,脸上带着不满:
“十九,难道你要让我去睡地铺?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多余的被褥。而且地上会很脏。”
除去在地牢里那段日子,云白从来没受过明明有床却得睡地上的委屈。
殷十九张口结舌。
少女略显蛮横地下了指令:“好了,睡觉前不许说话,睡吧!”
她甚至主动将殷十九的头按向自己胸前,以行动让其闭嘴。
殷十九身体僵硬,眼睁睁看着少女宽松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饱满向自己靠近,直至贴住他的脸。
虽然大小只是堪堪用手握住的地步,但是对于殷十九来说,感触未免太过明显。
好柔软,好白……我是说单衣,布料,绝对不是其他的地方……
“嗯?”云白手臂传来滚烫的温度,她疑惑道,“十九,你身体很烫。该不会是要得风寒?”
说着提了提被子。
殷十九:……
他真的不知道云白是装傻,还是真傻了。
他只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心肺爆裂而死。
殷十九缓慢挪动身体,试图离开云白的怀抱,一边发出疑问转移云白的注意力:“云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嗯?”云白果真放松了力道,“因为看殷云月和殷无墨不爽。”
“如果放在平常,我大概会对你视而不见吧。但今天早上这件事,让我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所以出手了。”云白毫不掩饰,直率道。“放心,帮人帮到底,既然已经出手,我就会一直保护你。”
殷十九一愣,甚至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一直”这个词,对少年来说有些太过沉重而不可想象。
他喃喃:“真的?”
“当然了,十九。”云白伸出雪白双臂,搂住拉开距离的殷十九,再次小心翼翼地贴近,将其靠在自己肩膀之上。
“殷云月那家伙把承诺当屁吃,肯定还会来找你麻烦。虽说她可能会躺上几个月才有力气犯贱……还有殷无墨。但是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云白说,“直到你强到不用我保护的时候。”
殷十九的认知中,殷云月很强,他无法反抗,云白比殷云月更强。他想象不到自己会有胜过她的一天。
可云白的语气无比笃定,仿佛那是什么不可置疑的真理。
“但现在,你首先要做的事是,养好身体。所以睡吧,我会在你身边。”
“不光是今晚,以后每个晚上都是如此。”
“你可以一直这样安心下去。”
殷十九怔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人以如此温和的口吻对他说话。
也从没人对他如此关怀。
明明年岁相仿,少女纤细的怀抱却这般温暖。
“……好。”
听到他的回答,云白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美丽的笑容:“做个好梦,十九。”
殷十九将脸埋进她的胸口,发出无声的喟叹,这次没有了任何旖旎的念头。
他只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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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十九入睡得很快,他或许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云白撑起脸,青丝散乱,单衣斜跨在肩上,毫不在意自己胸口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
感觉真是奇妙。
她看着少年紧闭的双眸如此心想。
她轻轻戳了戳少年脸侧,殷十九在梦中不由皱起眉,但睡得很熟。
云白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消失过,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温柔。
明明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为何心态会变得截然不同?
今天自遇到殷十九以后,事事都在想着他。
吃饭也是、练武也是、学习也是、睡觉也是。
与他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关注他。
殷十九不在身旁的时候,则是会思考他可能会做出什么反应。
云白期待又急切,想要把身边的一切分享给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女并不知道,长时间封闭内心,不与人来往,让她对来自他人的善意与触碰无比渴求,甚至到了极端的地步。
若没有前世的记忆还好,但云白曾作为云家公子被捧在手心长大,体会过众星捧月的感觉,相比这一世,差距可太大了。
简单来说,云白寂寞难耐,只是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感情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殷十九,注定会承受少女因长期缺乏人际交往而积攒的所有情感需求。
当然,考虑到殷十九也是从小缺爱,所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云白撩开长发,紧紧贴住殷十九,眼中盈满笑意,也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深,两人之间同样渐渐产生了深厚而难以动摇的情感。
目前,这感情纯粹又美好。
但未来会不会染上别的色彩,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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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殷云月的厢房。
她身受重伤,只得卧床静养。
除了脸以外,浑身上下都多出了许多伤口。魔教中也有大夫,告诫她必须静养、乖乖用药,但即使如此,也可能落下病根。
“那个婊.子、贱人……故意下了这么重的手……可恶、可恶!!!”殷云月气得咬牙切齿。
魔教是强者为尊。
殷云月靠娇媚的容貌巴结了殷无墨,又讨得母亲欢心。然而这一切的底层逻辑是,她的武力在一众兄弟姐妹中出类拔萃。
殷无墨在她输掉以后就丢下她离开,殷芸烟只吩咐手下对她多加照料。
可以想见,伤好以后,实力大不如前、浑身伤疤、凄惨落败的殷云月,会失去关注和宠爱,地位一落千丈。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
殷云月用力拍着床铺,“殷云白,你给我等着,还有那个小贱种……我要把你们统统杀了、丢去喂狗!给我、等着!!”
距离殷云月伤口愈合还有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