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是个什么地方？”云白微怔。
“距离如意教很远。许多地方完全不一样。”
殷十九道：“哪里不一样？”
“……”
云白试图描述，可是想说的太多，堵在嘴边。
塞北江南，大好河山，哪里是几句话就能概括的？
云白故乡便在江南，自小见的有小桥流水，也有玉楼金阙。印象最深的就是元宵灯节，牵着月儿与妹妹的手游览城中美景，江边数十艘花船挂满灯笼，耀眼得几乎要照亮天空。
原本她都快忘了。
可是殷十九的一问，回忆一开启便不可收拾，突如其来地涌上脑海。
众人追捧的盛景。
母亲严厉却不失温柔的教导。
妹妹乖巧可爱，未婚妻善解人意。
家世、武功、才貌，万里挑一，无数人望尘莫及。
她应该是云家公子，有大好人生，而不是在魔教蹉跎，夜夜困在前世的噩梦之中，畏惧又憎恨，等待仇人出现。
云白心中酸涩，竟然有点眼睛发热，赶忙转移话题：
“我也只是从书上读过些片段，了解不深。十九，以后有的是机会聊中原，现在先专注于找功法！我看这本就不错！”
她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功法，殷十九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拿起来细细翻读。
云白转过身，悄悄揉了揉眼角。
怎么回事，刚才差点哭出来，险些在殷十九面前丢了面子。
光是回忆上一世，竟然叫她眼前模糊。
这、这个身体——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她原来根本不是这么柔弱的家伙！男儿有泪不轻弹！
都怪这个该死的女性身体！
云白愤愤揉着眼，所有伤感全都化为气愤，忍不住抬起脚，用力踢了一脚书架，震得书架上的书都掉落几本，殷十九从功法中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云白？”
云白这才发觉自己连发怒的行为都像极了小女孩撒娇。
不由得脸色一红，右手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平复下那些莫名的情绪，转身带上温柔的笑容：
“没事，我不小心踢到书架了。”
殷十九点点头。
云白平复心绪，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这身体情绪起伏太大，一上头就容易失了理智，平日得收敛心神才好，以免干出什么错事。
她道：“这本功法合你心意吗？拿来我看看。”
虽然是情急之下随手抽出的一本书，但若十九喜欢，内容也不错，就选这本功法也好。
然而殷十九听了这话，神情骤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迟疑道：“云白……可能是我见识浅薄……这本功法……它是不是……”
说着伸手举起功法，封面朝上，正对着云白。
她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脑中有如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
那功法封面上只有五个潇洒的大字：
“御奴双修决”！
在殷十九的注视下，云白瞪大了眼睛，红晕从脖颈一点一点爬上脸颊，僵立在原地，恨不得当场去世。
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堆剑法、拳法、刀法中间，会混进这种书啊！！
岂有此理，这魔教的藏经阁装修大气，书册摆放整齐，以端庄严肃的外表令她放松了警惕。
如今见到这本自然混入无数功法的下三滥书籍，云白才明白——
魔教就是魔教，内里始终是肮脏不堪低俗下贱的！
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殷十九盯着她，云白耳尖通红，手臂颤抖着接过书本。
无意间看见其中某页，一男一女身体交叠，笔触清晰简练，人物表情惟妙惟肖，连脸上的汗珠都描绘出来，简单易懂，叫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在干什么勾当。
云白手掌冒汗，面对殷十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是我拿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