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高悬，月明星稀，当情人留下的余温散去，街巷便冷得令人心悸。
“你真的会为他留下来？”
银发女孩歪戴着礼帽，帽檐遮住了右眼，让她的气质看上去有些阴郁，娇小的身材和艺术品般精致的面容则让这分阴郁染上了一丝唯美。
佟丽娅将手横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奥罗拉女士，我相信他就是我追寻的晨星，我能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我们的相爱是非赋名者的旨意。”
“很难想象你会为了一个男孩留下来。不过这样更好，事情终于能从容点了。”奥罗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语速快了些。她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我也只能依赖你了。”
“女士，请尽情相信我。”
奥罗拉的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好像在笑。
“愿晨星照耀你的前路。”
“借你吉言。”
一路无话，在书房里，奥罗拉屏退左右，亲自为佟丽娅倒上一碗酥油茶。
佟丽娅抿了一口茶，掐着点数了半分钟，轻声道:“不用客套了，直接说正事吧。”
“你现在的兵力远远不够，我们至少需要一百人。”
“组建这种规模的军队势必会引起注意，我们需要一个名头。”佟丽娅道，“克里斯汀毕竟是民选城主，我们不能明着和她对抗。”
“城里的中小型银塔曾经联名请求城主建立一支专用于保护银塔的常备军队，但克里斯汀没有响应。”奥罗拉放慢语速，用几乎没有波澜的语调说道，“银塔刚糟劫掠，你又是拯救了克拉肯之星的护花使者，现在你来组建这支军队，没有人会在公开场合质疑你。”
佟丽娅沉默着，仔细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样就没问题了。还有别的事吗？”
奥罗拉摇了摇头，仰起脑袋:“现在不是行动的时机，但我们必须保持联络。”
…………
“城主大人。”
烛光在纱影中摇曳，克里斯汀侧躺着挑起纱帘。
“什么事？”
“奥罗拉把佟丽娅带回家了，我插不进眼线，不知道她们在商议什么。”
“奥罗拉？”克里斯汀露出震惊的表情，“佟丽娅不是和琼吗？这么快就出轨了？”
黑衣少女震惊于自家主人的脑回路，眼角狂抽:“我是说奥罗拉啊，那个当初只差你两票的贵族小姐！她找佟丽娅，绝对是想联合起来对付你！”
“哦，她啊。”克里斯汀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应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一个有勇无谋的外乡人，能干出什么事来？我只要等着她们动手，就能一举将两人歼灭，琼也就成了我的人了。”
“到时候，我要让琼跪在我床前，每天伺候我穿衣打扮，给我揉肩捏腿。睡前我要他给我暖好床，给我晚安吻，哄我入睡。我们要生下好多宝宝，男孩女孩都要，我们的女儿会成为征战四方的英雄，我们的儿子会前往狄奥多拉堡，被朝圣者供奉……”
黑衣少女耐心等着克里斯汀说完，才小声劝诫道:“城主大人不能过于沉迷男色，而且我感觉我们未来最大的威胁，恰恰是琼·萨摩耶德。”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而已。”
…………
时光飞逝，极光笼罩了海边的小城，为深秋拉开了浪漫的帷幕。
自九月中旬以来，流冰河封冻，北海的风暴也愈发频繁，克拉肯城便逐渐冷清了下来。那些曾给游人带来无数春梦的索菲亚美男子们也被温度打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燃烧的壁炉前，夏季的余温好像还没有散去，佟丽娅穿着性感的衣裳，抱起竖琴弹奏。琼伴着音乐，在心上人面前翩翩起舞，他轻轻闭着眼睛，嘴角扬起迷人的微笑。
琼转得有些累了，瘫在佟丽娅的怀里，手臂环住她的脖颈。
“今天是索菲亚的极光节，在索菲亚神话里，极光女神是索菲亚大神的初恋，掌管人间的爱情。在极光节这天，相恋的男女会对极光祈祷，许愿天长地久。”
佟丽娅有些意外地看着琼，问道:“你是狄奥多拉派的神官，怎么过索菲亚派的节日？”
琼抬起手，捏住佟丽娅的脸蛋，笑道:“派别对我已经没有意义，都是些管中窥豹的争论罢了，而我已见全一。”
“你看见了什么？”
“世界就是一个大转轮，转轮中心是万物本无异色的主，我称他为全一。我们如果静坐着冥想，相对全一反而是不静，不静就会被世俗纷扰，只能窥见其一，形成诸多流派，只有我们也转起来，才能与全一共鸣，窥见真实。”
“在物质的层面，山河大地在内，日月星辰在外，所以日月星辰围着大地绕转。在精神的层面，男人在内，女人在外，因为转轮内部空间比较少，所以女多男少。男人在内，所以要向内心探寻，修心养性，寻得全一。而女人在外，所以她们的价值在外，在于战争、财富和守护。”
“在先知之前，因为男人有魔力，部落们就让男人去打仗，但这违背了天理，所以他们灭亡了。先知让男人充当女人和全一之间的桥梁，给女人魔力，而女人也会保护男人、供养男人，这就顺应了天理。”
“回到我们一开始的话题的话，索菲亚派、狄奥多拉派和米迦勒派都只是窥见了全一的一面。我们都是全一的信徒，所以极光女神会祝福我们，无论我们是不是索菲亚大神的信徒。”
“你有和别人说过这些吗？”
“我如果说出去，只会被当成异端邪说。”
“你可以推广你的冥想法，让别人亲自去看。”佟丽娅道，“我会支持你，就像你说的，你负责探寻真理，我为你提供物质和物理的支持，这或许就是全一为什么要让我们相恋——这是我对你的使命。”
琼眼中的严肃化开，眸底藏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亲爱的，现在你要陪我看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