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长达两个月的寒夜里,城主府内依然温暖明亮,一墙之隔,好像隔绝了人间冷暖。
这里没有能把水银冻成粉末的寒风,也没有无家可归者的骸骨,只有翩翩起舞的索菲亚舞郎和静静燃烧的壁炉。
富甲一方的海商,世袭俸禄的贵族,定居城内的部落酋长,功成名就的佣兵,甚至金盆洗手的海盗,在这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贵妇人。她们穿着性感的礼服,涂着鲜艳的口红,戴着兽皮、羽毛和金银丝线缝制成的昂贵头饰,穿梭在圆桌间,推杯换盏,昼夜狂欢。
生产和贸易在冬天基本都停止了,这是个没钱可赚的季节,因此也是个最适合享乐的季节。美食和烈酒往往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重头戏往往是那些美男子们,这些贵妇对雇员锱铢必较,却对心仪的男孩一掷千金。
“琼!你坐着干嘛呢?”
“我们大冬天的为你打仗,你不出来跳支舞说不过去吧?”
贵妇们大声叫嚷着,琼眸色微凝,拖曳着长袍走向舞池中央,索菲亚舞郎们纷纷让开,生怕抢了他的风头。
十几名教团乐师为琼伴奏,虽没有熏香助兴,但琼还是让贵妇们把眼睛都看直了。舞到一半,琼忽然将长袍脱下,闭着眼睛扔进人群,他的身上只剩下一身白衫白裙,轻柔的裙摆扬起,好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贵妇互相推搡着,争抢少年的黑袍,有人甚至把脸埋在黑袍里。熏香味和着淡淡的体香,弄得贵妇人飘飘欲仙,又好像醉酒般意乱神迷。
曲终,琼停下舞步,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抢过黑袍爬到圆桌上,像挥舞军旗一样挥舞着袍子,高声喊道:“宝贝,你衣服还要不要了?”
琼倚靠着大理石柱,向少女招了招手:“你给我送过来。”
“你下来拿!”少女把黑袍举得更高,高喊道,贵妇们跟着大声起哄,也有人暗中对少女比了大拇指。
克里斯汀把酒瓶磕在桌沿,玻璃碎片和酒水一同洒在华丽的礼服上,贵妇们齐齐看向克里斯汀,停止了喧哗。
“别太过分了,琼是教长,不是舞郎。”
说着,克里斯汀走上舞池,把自己的衣服披在琼身上,牵着他走下来。琼眸光微凝,顺从地贴在克里斯汀身边,却悄悄向那少女暗送秋波。少女死死盯着琼,热血上头,忽然拿起随身的钉锤,快步走向克里斯汀,吓得贵妇们逃到一边,掀起一阵四散的人浪。
“抢男人是吧,那我们按照规矩来。”
克里斯汀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笑容:“行啊。”
克拉肯城有个古老的传统,两名贵妇争抢一个男人时,应当各派一名奴隶进行决斗,斩杀另一方的奴隶则判为胜利。克里斯汀命人清出一块决斗场地,在两侧摆满凳子。
琼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一手拿一把长剑,交错插在短桌上。两名奴隶一边怒吼壮胆,一边争相恐后地拔出剑向对方刺去。
剑影交错,克里斯汀见自家的奴隶即将落败,忽然抬起纤手,一道蓝光闪过,溅起血华。
克里斯汀面色平静地耍赖道:“看起来是我赢了。”
“贱人,好玩吗?”少女忍不住破口大骂,将钉锤扔出,把克里斯汀的奴隶砸得脑浆迸裂,“我拿贵族的规矩对你真是个错误,毕竟你只是个踩了狗屎运的农夫。”
克里斯汀眼中积蓄了些阴郁,反唇相讥:“你一个目不识丁的野蛮人,还好意思说我?”
“我的体内流着高贵的雄鹰之血。”少女不以为然,手指撩过天青色的发丝,“哪是你这种泥腿子能比的?”
克里斯汀故意表现出惊讶的样子:“难道你爸被鹰草了?”
“你!”
琼眼看着两人的争吵要失控,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连忙冲到两人中间调解,但刚才还在争抢琼的女人现在却瞪了琼一眼,异口同声道:“让开!”
琼弱弱地退到一边,躲进索菲亚舞郎的队伍中。
两女的争端因他而起,但如今已经是荣誉之争了,他也调节不了,不如干脆隐身,免得引火上身。
不过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只是互相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冷静下来以后才意识到她们凶了美人,连忙去哄琼。
琼本来没生气,但想到对方都来哄了,自己不作一下好像也吃亏,就故意鼓着脸一言不发。
克里斯汀挑起他的下巴,两女一同俯下身,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一对对称的口红印。
琼破了功,捂嘴笑了一阵,调笑道:“你们是来哄我的,还是来占我便宜的?”
克里斯汀点了点嘴唇:“那你占回来?”
琼仰起脸蛋,克里斯汀长得其实还不错,甚至可以用妖媚来形容,那少女也很有特色,天青色的长发和甜酷风的穿搭总能让琼感觉眼前一亮。但是,琼想了想还在等他回家,说不定还在担心着他的佟丽娅,按捺住了左拥右抱的冲动。
而且按狄奥多拉派的教法,男子相恋一年以内不应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