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呆的一周时间是过得相对和谐的,虽然时不时看到楼上楼下有男仆舔食四周的白色墙壁,女仆从楼下的花园往楼上的窗户里砸青蛙,以及芸芸在厨房一边烧开水时一边站在一旁“咯咯”怪叫。这些我都习以为常,就跟在小花里面看见一个瓢虫一样自然。
“芸芸,”我依然躺在床上,“你烧水的时候为什么要发出怪叫声?”
“大小姐,这样做是为了更快把水烧开。”
我半眯着眼睛,思索一会儿后豁然开朗,继而一拍手掌:“哦!你的意思是你的嘴巴发出定时炸弹的倒计时的齿轮转动声,让水感到紧张接着快速升温是吧!”
“太棒了!”她也狠狠拍了一掌,“小姐,你的智慧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哈哈!”我笑着舔了舔嘴巴,“芸芸,给我拿点炸猪排来吧,我要吃炸猪排。”
“嗻。”
她退下了,她又回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前脚尖点地的动作比任何人都要优雅。
我把切块的猪排放到牙齿缝中磨得粉碎,芸芸在一旁看着,眼神似乎在等一个契机。
“芸芸,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她像是在转告一般,“夫人告诉我小姐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重新开始上学了。”
“上学?”
“没错,”她慢条斯理地说,“诗意女子学院,是一所贵族女校,除了常规的文化课程之外,额外还有礼仪、书法、素描、钢琴、厨艺、盆栽、棋艺课程,并且每门课程必须达到合格才能够毕业。”
我嚼猪排的速度明显有些放缓,这些事物我在以往三亿年里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作为超越常规碳基生物的存在,我的记忆存储量当然是无限的,但是人类的脑容量是有限的,我不管怎么回想都很模糊,好像我从未接触过他们一样。
坏了,这下还得重新学。
母亲从门外推门进来,她看了看天花板,接着把灯关了。
她走到我的床边,我把她抱了上来,让她蜷缩在我的怀中:
“妈妈,干嘛要关灯呀。”我用手指第二关节去蹭她那光滑的脸蛋,微凉的触感让我感到全身舒适。
“傻孩子,”她往我脖子上拱了拱,“我怕你被青蛙砸到,楼下的女仆一直在往上扔青蛙。”
话音未落,又一只大青蛙狠狠砸在了玻璃上,我发现玻璃上面还沾有淤泥,很明显,楼下那个女仆是用粘土包裹住青蛙再砸上来的 这样可以增加冲击力。
我呆呆望着那扇苍老的窗户:“那……她为什么要干这件事情呢?”
“因为人总要找点事干,”她说,“她是我们家多余的仆人,所以并没有家务给她干,为了不让她闲着,所以让她在底下干这件事情。”
我还是有些不理解:“可为什么偏偏要往我房间的窗户上砸呢?”
她貌似猜到我会这么问,微闭着眼睛:“因为你的这扇窗户快坏掉了,所以砸烂了刚好换新的。”
“……”这差事未免也太好玩了。
人总要找点事情干,所以我也得去上学。
第二天清晨,公鸡还没有打鸣的时候我就起了床。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全身伪装工作后,穿着学院制服的我把脑后一根根浅黄的细柳扯直、弄散。接着用发圈将她们分组紧紧绑好。
我往脸上涂抹覆盖形皮肤重塑霜,让原本雪白水嫩的肌肤变得更加鲜美,让人想切下来用于法式烹饪,喷上底油,火喷枪高温炙烤后撒上一些香料,往顶上点缀一片绿茶叶与红樱桃,最后在盘子上划上一道标志性的弧形酱汁——价格和艺术。
床边的芸芸怎么喊都喊不醒,她睡得很死,我甚至觉得她真的死了,也可能是我昨晚干得太狠的缘故。
直到我将米水粘合物端到餐桌,使用瓷器饮食了七八分钟后她才下楼。头发毛燥的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门口正在拿拖把拖地却还没有拖把高的萝莉母亲:
“小姐,你在喝什么?”
我将汤匙往里面搅拌:“在喝粥。”
“喝粥?”她走到桌旁,“平时不是我给小姐做饭吗,谁做的粥。”
“哦?”我抬头望着她,“我自己做的。”
“啊?”她满脸不可置信,“小姐会做饭?”
“你喝喝。”我盛了一勺粥喂给她吃。
她刚喝进嘴表情就变得更加浮夸:“太女子口曷了口巴!”
“有煮我的那一份吗!”
“有的。”
“好耶!”她也去盛了一碗,籼米中掺杂了小薏米和红枣,带着一些莲子心,用蜂蜜和白砂糖混合熬出来的粥,只喝一口就叫人再也放不下了。
“真好喝呀,”她每喝一口都得停下来砸吧砸吧嘴,“小姐不仅人美,煮出来的粥更美!”
我白了她一眼:“你夸赞人的言语可真够简练的。”
可下一刻美不出来了,街边音速一秒的距离外有一辆卡车径直向我们这边冲过来,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我心感不妙,赶紧站了起来。
“闪开!都tmd快闪开!”车上的司机爆发出怒吼,使劲按着喇叭,红温的脸难以掩饰半分心中的惊慌。
“芸芸快跑!”我一把拉着她往楼梯口跑去。门前拖地的母亲见状跳起来大叫一声躲到一旁。却见卡车直接顶了进来,车头和别墅大门以及墙壁玉石共焚,直到客厅才彻底缓冲停滞,司机随着惯性从驾驶位甩出来,顺着地板滚了五六圈后狠狠磕在墙角。发出一声沉闷的“嘭。”
“哎哟我的亲娘嘞。”他的表情相当狰狞,要我说跟肾结石发作了差不多。
看着他我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回事?连车都不会开,你看我们家门都被撞散架了!”
芸芸却上来拉住了我:“小姐,别这样说。卡车司机都是这样的,他们从来都分不清刹车和油门的。”
“分不清刹车和油门???”这无异于一个刚小学毕业的人去世界顶流大学当教授一般荒唐,“那还开什么车?”
“需要我告诉你另一个消息吗……”她有些犹豫,“他就是来接我们上学的。”
我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并不像是在说谎。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坐他的卡车?!”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车头都被撞坏了的话……我只能再打给备用司机了。”
地上那个卡车司机灰溜溜地爬起来:“小姐,这是工伤吧。”
芸芸正在看手机:“对的对的你先走吧。”
“好好好,”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等会儿打电话喊老板帮我把车给运走。”
……
我和芸芸在门口等了好久,却一直都等不到她说的那个备用司机。
“他到底来不来啊,”我都有些烦了,“该不会是放鸽子了吧。”
“等等,我再打一次电话问问。”芸芸拿起手机拨号,仅仅只是刚刚贴在耳朵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打不通?”
“并不是,”她放下手机,脸色变得难看,“他说他开车到半路突然想打麻将了,所以到麻将馆去了。”
“神经病啊!”我怒骂一声,可此时背后传来一声暗笑。
我转过头,发现是母亲在笑话我,我便觉得有些难堪:“妈,你也看我笑话。”
“不不不,”她那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觉得尤莉尔又瘦又站得笔直像根旗杆一样。”
这……这算好话吗?
芸芸咬着牙,拉起我的手:“我们去坐地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