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新于是问田津道：
“那我们该怎么获得病人呢？”这无疑是该解决的第一个问题。瘟疫感染者中，有轻症的，有重症的；有寄希望于医院的治疗的，有放弃治疗的。该怎么把病人集中起来？哪怕不能集中起来，至少也该知道这些病人在哪里。他们不全在医院。如果在医院，说明他们更信任医生，那么，要让他们转而求助于我们，就很困难了。如果不在医院，就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何处了。而且，不在医院的那些放弃治疗的人，既然不去医院治疗，说明根本不信任医生；连医生都不信任，让他们信任我们只会更困难。
“你觉得该怎么获得？”
“我住过院，有人会在院里给病人塞传单。”垣新想起了自己从前住院的时候，总有一些人能通过不是很严的门禁，进到病房里来，在床头柜上放各种各样的传单，有饭店的宣传单，上面有他们的订外卖的电话，他们做的外卖虽然比医院食堂的饭菜贵一些，但是味道要好得多，因此很受住院的病人欢迎。甚至还有其他医院的传单，这些医院往往是黑医院，但是胜在收费便宜，而且医术“高超”。他们声称连正规医院眼里的绝症都能治好。还有或高价或低价兜售管制药品的。
他们能塞传单，我们自然也能。
最好先从求医的感染者入手。想活的病人可能会不择手段。
“是灰色地带。只要是灰色地带，就有危险性。”
田津想起了惠理，惠理就是因为涉足灰色地带，妄图让诸神听从她，才酿成了悲剧。
“没办法，只能这样。”
“不至于没办法。你再想想。”
“你我没有一呼百应的有大量粉丝的账号供我们宣传自己，也没有什么相关的豆知識可以做成方便传播的科普视频拿来涨粉。”
“奥威尔司铎有这种账号。”这个世界对至高存在的信仰很普遍。奥威尔作为神职人员，博学多才，长期在网络各大平台活跃，所以拥有大量粉丝。
“她不喜欢我，不会和我们合作的。”
“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会答应和我们合作的。”
“她不会答应的。”
“只要告诉她，帮助你可以得到什么利益，她一定会帮你的。比如，我们可以收费，你也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她要是看不起钱呢？”
“她不一定看得起钱，但是一定很重视名声，不然也不会在各个网络平台持续活跃。我们一定能让她更火。”
“在我们看来是我们让她变得更火，我们是互帮互助，可在她看来，说不定就是我们抢了她的风头，借助她的名声以获取我们的名声。我们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她的视角。换句话说，我们在冒险，我们在赌博。在我看来，赌输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她明显对我不怀好意。”
“也不至于称之为‘不怀好意’吧？你俩之间的确闹了矛盾。但矛盾是可以化解的。”
“她当初不仅撺掇你杀了我，还想要我把这副身体让出来。你觉得这矛盾很容易化解吗？”
“只要知道有什么矛盾，就可以化解。”
“我觉得化解不了。她甚至可以说是‘具有危险性’。”
“知道她‘具有危险性’，就可以防备她。比不知道她危险要好。”
“有时候是防不胜防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既然能治瘟疫，就一定会出名。越出名，她越不能把你怎么样。大家的眼睛都雪亮着呢，都看着呢，倘若她敢加害于你，动你一根毫毛，就是跟所有人对着干，就是断大家的生命线。不会有人允许的。”
“她可以借助他人的力量，或者干脆就自己伪装成他人。要加害于我，她有很多条途径，主动权完全在她，我们只是不会动的靶子，只要她勤加尝试，一定能找出既不会暴露自己，又能够达到目的的方式。”
“……你说得对。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对呀。我们还是去发传单吧。”
“明明她和你一样，是至高存在的信徒，她本该站在高等神这边的。”高等神被认为是至高存在的拥趸，祂们的倾向（一般被认为是善的），就被认为是至高存在的倾向。其实不然，实际上，“至高存在既存在于恶之中，也存在于善之中。”
“唉。人心叵测。”
修女插嘴道：
“我可以帮你们。”
“你可以怎么帮我们？”
“我在世界各地都有认识的人。我为了消灭疫病神，曾经周游世界各地。我认识的人不仅是各个修道院里的修女，而且还有五湖四海的诊所。他们看我有能力治各种病症，便很乐意与我合作。当然，这种合作是很隐蔽的，因为我并没有行医的资格。就算我在某地有行医的资格，总不能在每一处都有行医资格吧？我是用‘祝福’来给人治病的。‘祝福’不仅能治瘟疫，还能治各种各样的病症，所以在我以前还能给病人施加祝福的时候，我经常在寻找疫病神之余，给各种各样的病人治病。可惜因为我的治疗见不得光，否则一定会被罚款，在一些地方还可能要进监狱，因为‘非法行医’，所以接受过我的治疗的病人并不多。但是我确实通过这种治疗的能力，认识了很多诊所的医生。在这个城市，我也有认识的诊所医生。只要我把你们介绍给她，她一定会很乐意助你们一臂之力的。诊所的医生要比医院里的医生自由得多。而且，他们全是好心人。说到底，不是好心人，怎么会愿意当医生呢？只要能救人一命，让人从病痛中解脱出来，他们完全可以把诊所借给你，只要你展示你确实有治病救人的能力。至于你们该怎么宣传自己，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你们也没有行医资格。说不定你可以宣传这个诊所的医生，相当于间接宣传了你们自己。”
